天渐渐地暗了,费罗米娜躺在破旧的床板上,只要稍稍一动,身下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怀里团着一个小女孩,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在她□□的脖子上。
这里是小镇过去的旅店,但随着城镇的败落,旅店再也经营不下去,老板便收拾行囊去别处谋生活,只留下一些不值钱的旧家具。不过,尽管有些破败,但对于赶路的人来讲,有一片不会漏雨的屋檐已经够好了。
费罗米娜的脑海里还在想女孩白天告诉她的话。
“爸爸说,等他杀光了魔族,当上将军,就回来接我……但是,他已经好久没有来信了。”
这个好久,指得是将近两个月,边陲森林与奥斯维德一战发生之后。
费罗米娜详细地询问了女孩她父亲的全名,她竟然有印象。是过去跟随在她的军队里的人之一,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是个样貌普通又爱笑的中年男人。那个士兵来到军营的时间还不长,只有一年多,但是因为身体素质很好,所以很快就被调到先锋部队之中。
这同样和女孩说她父亲曾经是铁匠的事暗合。
这个女孩,是她的士兵的女儿。她好像还不清楚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只以为是信使出了什么问题。在这个贫穷的城镇多养一个孩子是很吃力的事。于是由于抚养费许久没有得到补充,原本答应暂时照顾她的邻居便将她赶了出来。
按照规定,这样的孩子应该由国家出资代为抚养,也就是接受王室的抚养。他们的家长为国家献出了生命,他们理应得到补偿。
但是……
费罗米娜摸了摸怀中女孩的头发,她现在正在赶往边陲森林,距离目的地起码还有一半的路程。要照顾这个孩子不可能,带她赶路更不可能。如果说给她一些钱……且不说给这么小的孩子钱会不会反而使她受到侵害的问题,费罗米娜目前也没有可以给她的钱。
小镇门口的守卫虽说也是王国的士兵,但其实也已经成了小镇的一份子。王城给的工资和权力使他们在这里可以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于是根本不愿意离开。女孩好像早已求助过,可是他们并不愿意帮助她。
可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能抛下她不管。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起来,费罗米娜烦躁得睡不着。
窗外是被星星包围着的圆月,和魔界的月亮很像。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费罗米娜总觉得视线有点模糊。并不是因为困意,而是有一种隔膜般的东西横在她的眼睛和外面的世界中间,而且这层半透明的膜还在变得越来越厚。
忽然,她感觉呼吸困难起来,好像有种强烈的力道正在将她从这个地方抽离。
等等,这种感觉是……是……
……
……
天色亮了,微弱的阳光从旅店残破的窗户和墙壁的缝隙里偷偷钻进来,
“喂,玛琳,你还在睡吗?快把那个小孩子扔掉吧,本大爷急着要去和那个叫什么的魔族一决高下呢……喂,快醒醒,快醒醒,喂,你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砰!
罗宾一脚踹开了门。
那个褐色短发的少女还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昨天碰见的那个小女孩。她并不是又自己一个人偷偷溜了。
罗宾稍微松了口气,可转眼就觉得一丝不对劲。
这个女人的警觉性总是很高,睡眠也很浅,一点点小动静就足以让她醒过来,可是为什么今天……
罗宾步伐发软地走过去,慢慢地将手指伸到床上的少女的鼻子底下,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没有一点鼻息。
“喂,玛琳!你屏住呼吸干什么,你疯了吗,玛琳!”
罗宾紧张起来,一把抓住少女的肩,将她轻巧的身体从床上临空提了起来。本来正在她怀中熟睡的小女孩也被顺势摔在地上,她揉揉眼睛,困惑地抬起头,却看见罗宾的面孔几乎能用狰狞来形容,他正在疯狂地摇晃着少女的肩膀。
“喂——昨天不还好好的吗,醒过来啊,玛琳!你要是非要带这个拖油瓶的话,本大爷让你带就是了,喂——”
尽管还懵懂无知,却也已经对死亡有了初步概念的小女孩,面对眼前这一幕意识到了什么。她那双圆圆的眼睛难以控制地撑大,撑大到无法再睁开为止,然后发颤的嘴唇一张,大声地哭了出来。
男人吼叫般的呼唤,和女孩恐惧的哭声,在废弃的旅店这个空荡荡的空间中,不断地徘徊。
……
……
费罗米娜好不容易摆脱眩晕,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灌进视线里的是无尽的黑暗。
她差点以为自己失明了,摸索着想要站起来,但在惊恐到来之前,有什么人用力从背后抱住了她。
奥斯维德的体温、力道、气味,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她印刻在脑海里的一部分,不需要刻意地回忆就能轻松地想起来,带着令人怀念的意味。
对方的手臂钳制着她的腰,而且好像在拒绝她活动,费罗米娜费了一些功夫才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奥斯维德,在黑暗中摸索他的脸。奥斯维德并没有躲闪,但是却过分地僵硬,费罗米娜能感觉到他脸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不知是在紧张点什么。
一种莫名的勇气灌进心脏里,费罗米娜忽然仰起脸,对着刚才摸索出来的奥斯维德的嘴唇撞了上去!
奥斯维德明显地吃了一惊,而且他们撞到了鼻子。小小的失败并没有让一个意志坚定的公主气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