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泽到底还是疑心未消,怪不得听不进别人的求情,云倾认真的劝道:“这个问题,王婕妤生产当日你不就问过皇后了吗?皇后说了,她毫不知情,难道你不相信皇后的话?难道你觉得皇后会谋害太后?”
曦泽放下茶盏,冷冷哼出一口气:“我当然不相信皇后会谋害母后,但是……王婕妤会不会仗着皇后的庇护,做着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而皇后为私情,包庇了她?”
其实,云倾也有这样的怀疑,但是,魏子修过来向她说明情况之后,她又放下了这一层心思,她答道:“皇后是怎么样的人,你心里比我清楚,她不是一个为一己私情而徇私舞弊的人,更不可能包庇自己人来欺君!皇后一向十分的敬畏你,你说什么,她都不敢说一个不字,一件一件的照做,再说,据我所知,皇后对王家人十分苛刻,不允许他们放肆,又怎么会纵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王婕妤的事情,一定是瞒着皇后做的,否则,皇后若是提前知情,怎么可能会由着她伤害太后?你忘了吗?太后辞世,皇后都愿意陪葬,若不是你及时阻止,皇后现在就不在世上了,她怎么会伤害太后?”
曦泽皱眉:“她寻死,真的不是愧疚太深的缘故么?”
云倾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王婕妤被关进大牢已经有好几天了,相关人等也被审讯了好几天,难道王婕妤已经招供皇后事先知情,并包庇纵容她勾结名空谋害太后吗?”
曦泽淡淡的叹息道:“没有!”
云倾心头一松:“既然如此,可见皇后是清白的!”
曦泽闻言合眸,半晌无语。
云倾觑着他的脸色,进而又说道:“你不是跟我说过,在后宫之内,你除了信任我,最信任的便是皇后吗?怎么忽然又不信任她了?”
这便是帝王之心,总是忽晴忽暗,摇摆不定,怀疑,深刻的怀疑像一缕驱不散的魂魄若有似无的缭绕着。
曦泽沉默了半晌,启声道:“我并没有把皇后怎么样!”
那悠远的叹息,让这句话变得没有一丝分量,轻如鸿毛。
云倾想要伸手去接,然而,风过,又将它吹向远方。
云倾轻轻走到曦泽的身边,微微抚上曦泽的肩膀,莞尔一笑:“皇后没有变,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你,孝顺太后,你不用担心!既然,你心里其实是相信皇后的,可不可以将皇后的父亲王大人放出监牢?”
曦泽闻言,猛然睁开双眸,死死的盯着云倾,冷冷说道:“没想到,你也是来做说客的?谁请你来的?”
云倾闻言,后背一抖,赶忙镇定,道:“没有人请我来,只是……”
“没有人请你来,你会知道皇后的父亲在王婕妤的三族之内,现在被关押在大牢里?”曦泽忽然打断,不含一丝温度道,“云倾,你从不插手朝政,哪怕是问一问也没有,而且,你连王大人是谁,长得是何模样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有人去请你,你会来向我求情吗?是谁这么多嘴,拿这件事来烦你,是皇后吗?”
云倾赶忙道:“不是皇后!皇后都病倒了,哪里会来我这里!”
曦泽冷眉问道:“那是谁?我最讨厌多嘴的人了!”
云倾当然不会说是魏子修,她皱着眉头,说道:“哎呀,你不要管是谁,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事关皇后,我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
“曦泽……”云倾急了,她朝着曦泽跪下,抓住曦泽的手臂,急切的说道,“你先听我说完,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这王大人,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何模样,但是,我听的也很多啊!他教养出来的儿女始终效忠于你,可见他对你的忠心,实在是天地可鉴,他是绝不会谋害太后的,他只是被株连了,他是个功臣,你不能杀了他,否则就会寒了所有功臣的心,以后谁还会忠于你?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吗?你一定要三思啊!王将军是王大人的亲儿子,他一直追随你,立下无数大功,是你最忠心的臣子,若是你杀了他的父亲,试问,他以后还如何效忠于你?还有皇后,她是王大人的女人,是你的妻子,你杀了王大人,就是杀了自己的老丈人,天下人要如何议论你?我不希望看见你背负那样的千古骂名?你若是真的杀了王大人,是可以泄一时的气愤,那以后呢?你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弥补了,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你不是说你不想做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孤极寡绝的帝王吗?那你怎么能斩断与你结发的夫妻情谊?”
曦泽似有动容,但依旧蹙眉沉默,半晌不语。
云倾赶忙接着说道:“皇后刚刚没了娘,你又要让她没有爹,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如果王大人真的就这样去了,皇后一定熬不住的,她一定觉得自己大大的不孝,恐怕就是不寻死也要病死,难道,你忍心看着皇后死吗?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啊,难道你希望看到别人谈论你逼死自己的发妻吗?那我呢?我又要怎么办?皇后若是熬不住去了,今后谁在后宫照拂我,谁来替我说情,谁来保护我,皇后是我的大树啊,你不要把我的大树砍倒了,曦泽,我求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放了王大人,好不好?他真的是无辜的!”
说着,说着,美人已经是梨花带雨。
虚浮的光线中,云倾楚楚的流着泪珠,一滴一滴的落下,映出绝美的姿容。
曦泽转眸望向别处,艰难的咽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