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深深地看了艾玛一眼,没有动作,艾玛犹豫了片刻,耸了耸肩,然后毫无预警地就直接把彩虹糖抛了过来,兰斯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了,再次抬起头时,就看到艾玛退后了两步,转身重新走进了剧组。
掌心传来了淡淡的温度,那包彩虹糖的包装纸上还残留着一点点汗水和一点点香气。犹豫片刻,兰斯拆开了彩虹糖,扔了一把到嘴巴里,感受着糖分在舌尖上轻轻晕开,紧绷的肌肉终于舒缓了下来。
看着眼前那无边无际的沙漠,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在沙尘之上晕了开来,胸口的浊气长长吐了出来。手掌微微一收,把彩虹糖塞进了口袋里,挺直腰板转身走向了剧组,扬声说到,“准备好了吗?”
查理兹此时已经重新站起来,回到了起始位置。听到兰斯这句话,查理兹却没有回头,反而是微微张开了胸膛,背部笔直,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兰斯知道,查理兹不是为了进入表演状态,而是在表现给他看,针锋相对。
兰斯没有在意,转过头看向了纽顿,这场戏的灯光至关重要。纽顿摇了摇头,“再等两分钟。”于是,兰斯就站在摄像机旁边,等待了两分钟,整个剧组没有太多的杂声,细琐的声音都是在讨论工作事宜的,那种紧绷的气氛缓缓蔓延开来。
“可以了!”纽顿的声音打破了平衡,刹那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齐齐看向了兰斯。
兰斯彷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一般,朝阿尔伯特点点头,阿尔伯特就看向了查理兹。查理兹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把情绪往内收,肩线渐渐地松弛了下来,然后查理兹就点点头,表示了肯定,阿尔伯特这才示意场记走了出去,敲打场记板之后,拍摄就正式开始了。
查理兹还是没有立刻开始进入拍摄状态,她站在原地,落日余晖洒落在肩头,彷佛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壮烈的残阳将肩膀一点一点压垮了下去,眉宇之间的苦涩和绝望参杂在一起,但双眼却一片木然,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已经麻木到了极致,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一般,但朦胧的水雾却在一点一点聚集,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轻轻泛起了涟漪。
在这一刻,她是查理兹,更是费罗莎。
费罗莎踉跄着朝前走去,可是眼前只有一片茫茫沙海,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走去何方,也不知道走到何时才能停下来,那混乱的步伐在没有任何瑕疵的沙丘之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然后微风吹起的沙子很快又将那脚印填满,就好像……就好像从来不曾有人走过一般。
疲惫的肩膀几乎就要压垮脚步,甚至就连迈步都迈不开,只能拖拽着脚步蹒跚前行,她只觉得浑身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那种沉闷几乎让她窒息,她挣扎着把安装在左臂上的机械手卸了下来,彷佛只要减轻一点重量,就可以再次找到呼吸一般。可是机械手却缠绕在了肩膀上,她肩膀地拉扯着,那烦躁却无力的右手翻了好一番劲才把机械手卸下来,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在每一个手指、每一个步伐里渗透了出来,让人心酸。
机械手就这样被丢在了沙丘之上,死气沉沉。
可是费罗莎的脚步却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沉重,几乎就连膝盖都要抬不起来了,右脚在平地之上居然一个踉跄,然后双膝就狠狠地跪在了沙丘之上,砸起了一片浅浅的沙浪。费罗莎整个人跪坐在脚后跟上,高高地抬起头,想要呼吸,但张开了嘴巴,胸膛却堵塞地根本无法呼吸进任何空气,夕阳拖曳着她瘦弱而疲惫的身影,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萧索而落寞。
她就这样静静地仰着头,感受着烈血残阳洒落下来,眉宇之间的痛苦沉淀到了肩膀上,滑落下来,绝望而凄凉,痛苦而悲哀,茫然而失落,错杂的情绪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弥漫开来,却根本找不到任何支撑点,彷佛偌大的世界里却找不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立身之所,那种犹如溺水一般的情绪死死地抓住了脚踝,用力往下沉,再往下沉。然后就看到她的肩膀耷拉了下来,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放任着自己不断下沉,周围一片开阔,氤氲飞扬的沙雾与天空连成了一片,根本找不到尽头,可是在明亮而恢弘的夕阳之中,却好像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芒,那种灰色的绝望正在吞噬着眼前所有的一切。
极度的明亮,反衬出极度的黑暗;极度的宽阔,反衬出极度的死角;极度的恢弘,反衬出极度的渺小。
那种汹涌而来的情绪让人忍不住微微张开嘴巴,想要发出一点声音,大脑却已经死机,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费罗莎的背影,难以言喻的酸楚将每个人击打到丢盔弃甲,就连反抗的念头都被死死地扼杀了。
“呼……呼……”费罗莎努力地张开嘴巴,试图呼吸,胸膛剧烈却缓慢地起伏着,可是氧气却无法进入肺部,那种沉闷到崩溃的窒息感让她内心深处爆发出了一股冲天的怨气。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走投无路,为什么她所有的努力却只换来了一场空,为什么她最后一丝希望都被彻底掐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熊熊燃烧的愤怒不断撕扯着她的灵魂,极刑的痛楚通过血液渗透到每一个细胞之中,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响来。
不甘,她不甘心!愤怒,她想要反抗!悲伤,她不愿意妥协!茫然,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所有的情绪在胸腔里撞击着,她只觉得自己就要被撕成无数个碎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