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呼喊,商队便停了下来,王孚未待说话,那个姓董的军官反倒是走了.
“你们干什么的,在老子这儿大呼小叫,看不见这有人盯着了吗?”
后来的那一队人,有骑马的军官和亲兵,也有普通士卒,看样子好像不是徽州本地的军士。王孚转念一想,显然是那帮河南兵前来接防了,可谁知道却来得这么快。仔细看去,更让他心头一震的,却是那几匹战马上或多或少都有几个级,其中有一个他还认识,是个同样走这条路去开化的行商,贩卖的却是歙砚……
“一个小小的什长,在本把总面前称老子,还有没有尊卑上下了。来人,把他给老子拿下!”
那军官一声令下,那几个骑马的亲兵轰然应是,下了马便去拿那个姓董的军官。谁知那姓董的军官带的兵一听不是本镇的口音,便蜂拥而上,反倒是对峙在了一线。
“你这厮哪来的,这徽州可是咱们胡茂祯胡大帅镇守的地方,你敢在这儿放肆?”
知道了来的是个把总,正儿八经的军官,那个姓董的军官才硬是把那句“哪个裤裆没夹紧,把你露出来”的大骂压了回去,此间更是搬出了胡茂祯这个已经得了旨意,晋升为提督的大帅说事,总要压上一头才不会堕了威风。
“哼,现在可不是,俺们正是来接防的。你最好快点,要不追不上了把差事丢了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两边剑拔弩张的对峙,王孚却根本不敢有丝毫异动。商队已经被后来的清军看见了,他们又是来换防的,事情不掰扯清楚了,便是趁现在跑了难道还能跑得过骑兵吗。只是看着这两边谁也不让谁,王孚反倒是有些急了太晚了的话,便是过去了,新来的这帮十有会化身一把土匪,看过那些级便能想象到。这年头,贼未必现在就是兵,但兵随时都能成贼,大抵也只有浙江的那支王师还好一些吧!
过了好一会儿,王孚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大抵是这口水已经干了,两边的争吵也没转化为斗殴。只见那个姓董的军官眼球一转,却张口说道“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年头,谁怎么样,可不好说。”换防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对方人也比他们多,还是个把总,但是他也是当初跟着胡茂祯在高杰麾下效力的老卒,自然瞧不太起这些河南兵。可是换防的事情事大,耽搁不得,总不能在这一直耗下去吧。
相对的,那个把总虽然阶级要更高一些,但是胡茂祯怎么说也是提督,洪承畴身边的部将,远比他上面的那位大帅要吃香,事情闹大了没有他好果子吃的。
“今天看在你们胡大帅面上,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换防,赶紧走人,这个商队本把总还要查查看呢。”
查!
只怕没那么简单,一想到那些可能,尤其是看到那些还滴着血的级,王孚登时便是心头一片冰冷,连忙走了过去。
“董将军,看在在下平日里还算恭顺,帮忙说说话吧,在下和在下这些伙计一家老小都会感念您的情分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以前的不说,今天又收了不少,而且现在正是严令最甚之时,这商队是还没换防时就从他手头过去的,未免有什么牵扯,让那个河南佬抓了什么把柄,也必须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了。
“这位把总,这掌柜的是我营中王千总的远房亲戚,都是自己人,给个面子吧?”
什么千总,那把总知道这军官是在拉着虎皮,却也不点破。“面子可以给你,人回去,东西留下,都是带兵之人,自然也不能让兄弟们白跑一趟。”
货物事小,人命关天,哪怕现在这世道,人命贱如草,但是做生意的求财是一回事,命才是最重要的。王孚捏着鼻子把货交给了那个军官,带着自家的伙计回返。直到走了几个时辰后,王孚一行才停了下来。
“少东家,这可使不得啊。”
刚刚得脱大难,可是闻言,王孚爱是摇了摇头。“做生意,总要讲究信用,既然答应了钟三叔,货运不过去,也总得把话送到了,不能让人家干等着。否则的话,以后谁还跟咱老王家做买卖。”
………………
“银子上,本侯从未亏待过,我浙江吏治如今也远胜往昔,想来于诸君都是大有好处的。鞑子如今大肆封锁,诸君难道就没个办法?”
洪承畴的封锁令已下,各地皆要设卡,对浙江明军占领区许出不许进,但凡是下有向浙江明军占领区潜行的,更是一个杀无赦。
对于眼下的浙江明军而言,虽然田土的收入才是最大项,但是很多军队所需的原材料都要设法从其他周边府县购入,光靠本地的出产是不足以供应全军的。甚至就连粮食,金衢的商人也会从别的地方购入一些,以充实军队的库房,为战争状态的巨额消耗做准备。
陈文得到消息后,当天晚上便召集了衢州、金华两府与浙江明军有大笔商贸往来的商贾,这些人大多都参加了陈文和周岳颖的婚礼,人都在金华左近,很快就都被召到了此间开会。只不过,对于这份经济封锁,他们也都只是义愤填膺,希望明军能够尽快起反攻,打破封锁,他们也好继续把生意做下去。但是对于偷运什么的办法、路线,却是一点儿也无。
中国古代的商人,背负着奸商的骂名,地位上在儒家看来也是士农工商的尾巴,便是工匠都比他们有用。甚至每有财政不堪重负之时,杀几个奸商,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