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兰有些无语,她有时候都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她的还是凤歌公主的,也不知哪儿学来的,只要凤歌公主在,她经常一转眼就看不见人,一回头,她跑凤歌公主身边站着服侍去了。
还不是那日听人说凤歌公主与皇帝求了恩旨,允她宫里的宫娥配得良缘,昔日挑选宫娥时,凤歌公主就与大总管、碧嬷嬷说,她宫里专要年满二十五岁无家可去的宫娥,早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才知“凤歌公主说她们无家可去,将来由凤歌公主给她们挑选好人家配人。旁人许也会这样的,可公主说,女子不易,这嫁人就如第二次投胎,还是精心挑选的才好,虽说是宫娥,可那是一辈子啊,可不能马虎。”
碧嬷嬷说这些话时,以翠浓翠浅为头的,感动里稀里哗啦。
碧嬷嬷近来正在张罗着给翠浓与另一个年满二十的宫娥挑婿的事,碧嬷嬷曾去德妃娘娘那儿问了几回,听说挑了三个,有的是御林军七品的校尉,还有的是北军都督府八品教头,年纪二十多岁,人也长得好。惹得翠薇宫的宫娥都在私下里议论。
就算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江若宁还不放心,遣了祝重八又打听了一番,这才让翠浓、蓝滴二人在人选自己挑选。
枝枝这几日听说后,心思也活乏了,动不动就去江若宁面前刷存在感,时不时蓄个茶,砚过墨的,将薛玉兰气得不轻,她虽出身贫寒,可也不是那种溜须拍马的人。
这会子枝枝很八卦地问道:“县主,今儿碧嬷嬷要让翠浓、蓝滴二人挑夫。三个人选呢,大家都说肯定要让翠浓第一个选,她可是跟公主最久的。公主在乡下备了五十亩田地,又备了一百两银子给她当嫁妆。说是往后身边的大宫娥都照这个例呢?奴婢还听说。私下里蓝消、翠冷两个已经斗起来了,翠冷和小马公公私下认了干兄妹,想让小马公公帮她成为大宫娥。蓝消又寻了碧嬷嬷帮忙,还有一个蓝凝的,会读书识字,是从掖庭送来的宫婢,我瞧得她最得公主看中……”
薛玉兰气鼓鼓地看着枝枝:“你入宫前,太太是怎么叮嘱你的。这才多久,竟如此绕舌,你再这般下去,我可不敢要你。”
枝枝垂着头,“奴婢不是与县主私下说说么?”
“宫里的事可是你乱咬舌根的,你瞧蝉羽,人家可是规规矩矩的,从来不多说一句闲话。要我说,你是羡慕翠浓、蓝滴,这一嫁给武官为妻。就做官奶奶了……”
枝枝恼道:“奴婢哪有,不就是说说么,大家在宫里私下也议论一些事。”
“我们议论的不都是可以议论的话。可你说的这些,要传到外头,不是说翠薇宫乱成一团,旁人怎么看公主,又如何看我们。你别忘了,我与你也是住在翠薇宫里头的。公主有句话说得好,翠薇宫的名声好了,我们大家的名声都好,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一通。坏了翠薇宫的名声,我能有什么好?万一被人知晓这些话是从我这里出去。你让人怎么看我?公主待我这般好,你非要胡说八道……大哥。我可不敢要枝枝了,入了宫,别人的机灵、沉稳没学会,倒学了咬舌乱说的坏毛病。”
薛玉兰原就是个憨厚老实的,江若宁待她好,她心里感恩,听丫头在这胡说一通,心下气得紧,忆起枝枝近来总巴着江若宁就心生厌恶,她家是清贫,可也最厌这种捧高踩低的人。
江若宁是公主,宫里服侍的宫人多了去,枝枝抢了宫娥的活计,那些宫人瞧见了心里也不痛快,江若宁都说了两回“枝枝,本公主这儿有服侍的人,服侍你家小姐去。”
人家说了,枝枝就是不明白,还一个劲儿地往跟前凑,枝枝是谁的奴婢,她该服侍的是谁,枝枝自己没弄明白,弄不好,还把翠薇宫的宫人给开罪了。
薛玉兰原是寒门出身,她知道京城贵女瞧不起自己,素日也只有温令姝一个朋友,温令姝行事沉稳,骨子里有些傲气,但没什么坏心眼,话语也不多,但她说话、行事更随意些。
薛玉兰一回薛宅,一脸不悦,脸拉得老长,便是再眼拙的人也都瞧出来了。
薛大奶奶笑道:“玉兰这是怎了?”
薛玉模道:“枝枝越发不像话,一路上尽混说宫里的事。”
薛玉兰穿过前院的边角门,进了后院,远远就唤“娘”,进了母亲屋里,正要行礼,却见一侧有个陌生的官太太,旁边又坐了个花褂子妇人,官太太身后站着个精干的婆子。
她立时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玉兰给娘请安!娘,公主念我们前些日子辛苦了,特准了几日假,让我们回家探望父母。”
那官太太打量着薛玉兰,眼里含笑,是个清秀水灵的姑娘,眼神也正,瞧着是个踏实可靠的。
薛太太道:“这是京城北坡县的望族卢家嫡系二房的卢二太太,她闺女是十三公主的陪读,在太学时,你们许是见过的。”
薛玉兰又福身道:“给卢二太太请安!”
卢二太太伸手拉着薛玉兰的手,“是个居家会过日子的,这样的好姑娘可不多见。”
外头,传来薛玉模的声音:“娘,妹妹带了好些赏赐物回来,是搁库房么?全都是极好的绸缎。”
薛家的下人不多,就连家里在京城的田庄也都是年节前才置下的,突然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薛大\奶奶笑盈盈地领着婆子、丫头,正准备搬东西。
薛太太道:“这可是宫里出来的精贵东西,不敢搁库房,都搁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