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根根细针,直插进褚劲风的心里。她手里捧着的帕子,也变得分外刺眼……
褚劲风奋力按捺住心内的异样的感觉,有些焦躁地抽出了她手里的巾帕子,扔甩在了地上:“乖,咱们不用这帕子,好好将药喝完。”
说着便接过了药碗,亲自将剩下的药汁喂完。可是若愚喝完了药,却还在纠结自己衣服前襟的药渍,不断地用手去蹭。
褚劲风用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忍不住在那滚烫的额角落下轻吻:“无妨,吃了药一会要发汗,不能换衣服免得着了凉,若愚也是浑身无力,见他并未想前几日那般对自己疾言厉色,也便放下了忐忑的心,反抓住他的大手,昏昏沉沉地闭了眼。
如今娘亲不在身旁,只有这褚哥哥可以依靠。娘在临行的时候,也嘱咐过自己,要乖乖的万万不能惹夫君生气。因为她以后都是要托付给自己的夫君的,吃饭也都是他管,若是惹得生气了,是要被撵到大街上去的……
她见过路边的乞儿与猫狗抢食吃的情形,要举着石头去砸那些凶恶的狗儿,才能抢到半块沾了尘土的馒头。她觉得那馒头一定不好吃了,所以听了娘的话后,她便心里开始害怕,生怕自己真的惹了褚哥哥不高兴,要去大街上流浪。
可是该如何让褚哥哥不再凶自己?只能好好的吃饭,不弄脏衣衣。偏偏自己就是做不好,每当看到褚哥哥又在瞪着自己,心内的焦躁得便只想砸摔东西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她希望褚哥哥对着她笑……
想到这,她又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大掌,昏昏沉沉睡得不省人事。
等若愚退了烧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期间拢香端来了米酒兑了热水,时不时给自己擦拭了四肢退烧。因为要喝苦苦的药。苏秀还端来了一大盘各色的蜜饯,让她可着心意吃。
吃完了药又食了一碗粥,若愚觉得有了气力便要下地,可是拢香却不让:“我的好小姐,可千万别再贪玩着了凉,先乖乖地在床上躺着。”
若愚在床上打了个滚,一眼看到了床脚摆放的崭新的大布老虎,立刻欢快地叫了一声,扑将了过去,抱着它在脸上蹭了蹭,又扯了扯它的尾巴,将它枕在头下,只觉得绵软舒服得很。
完了一会后,她爬起身来,探头伸出帷幔外,恰好看见褚劲风走了进来,便一缩脖子,又缩了回来。
等到男人撩开了帘子才发现,她将脸儿埋在了布老虎里,一动不动地趴伏在了床上。
褚劲风伸手将她抱起,用脸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觉得不烫了,这才放下心来,低低的问:“喜欢我给你买的布老虎吗?”
怀里的少女微微抬头,偷瞄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脸上的惧色落入了他的眼中,那心里难言的异样之感又腾地升起来了。
他知道,这种感觉叫愧疚。这个女子是他千方百计得来的,可是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却并没有好好的照顾她,反而对她有着诸多的苛求。
李家的二小姐是何等的要强?当初只因为自己不满意她的设计,当众责难,便可以不眠不休地在船坞与船工们熬度得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就算是摔伤了脑子,可是这个看似痴傻的女子却还是一如从前般,有着不容他人侵犯的自尊。偏偏自己却如同数落顽童一般苛责着她……现在想想,她那次因为折损了船桅杆而气得将船砸摔了,何尝不是她对自己双手不能控制,挫败的失望呢?
想到这,褚劲风没有来得心里发堵,见她有些不想跟自己说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命苏秀取了厚实的披风,将她从头到脚的裹住,然后便抱着她去了书房。
然后揽着她坐在了宽大的书桌前,若愚发现,桌上摆着她那日弄坏的小船。
褚劲风打开了一个罐子,用一只木棍挑了些许的黄色胶剂出来,对怀里的若愚解释道:“这时我命船工打来的大鱼,挑了鱼鳔出来熬制的鱼胶,有了它就能修补小船了。
说着便引导着若愚将那黄色的胶液涂抹在桅杆的断裂处。若愚极力想稳住手,生怕将胶汁涂抹得到处都是,可是还是抖了抖。她的身子微微一僵,担心着会被男人责备。
可身后的男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用热手帕擦拭掉溢出的部分,然后大掌稳稳握住了她的,小心翼翼地将那折断的桅杆对接,又固定了一会,慢慢放置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待得鱼胶变干,褚劲风又帮着若愚将它安插在了小船上。若愚趴在桌子上仔细地看了看,果然修补得很好呢。
少女忍不住回头冲着褚劲风灿然一笑,那笑容甚是甜美,是这几日难得的乖巧可人。
“你既然病了,我们在万州多待些日子,现在万州有乞巧市,还要过两日再散,明天你若不发烧,带你去逛集市可好?”
若愚这几日在船上也是待得烦闷,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浑然忘了他之前的严厉,快乐地揽着他的脖子问:“那集市上可有转火圈的狗儿?娘上次带若愚看……看过……”
褚劲风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有些消瘦的脸儿,说:“什么都用,倒时候若愚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有了盼头,自然病情好得也快。到了第二天,若愚早早便起床了。因着褚劲风一直睡在了书房,便只穿着睡衣拖着兔绒的便鞋,趁着拢香给自己打水的功夫一溜烟跑到了书房里去。
褚劲风还没有起床,便觉得有人往搭在身上的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