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劲风听闻那沈如柏来求见,不禁一皱眉:他竟是来了司马府,真是不拿自己见外!
当下便是皱眉道:“就说我已经睡下,请他先回吧!”
那传话的小厮又请苏秀将一张信笺送了进来,说道:“那位沈大人说司马大人您若是无空,倒是不必相见,只是请您务必看一看这文书。”
褚劲风闻言撩起了幔帘,接过那文书一看,立刻皱起了眉。
原来修筑工事是要用粘土夯实为土墙坯子,然后再用青砖砌墙包住土墙,再涂抹石灰来加固。这原本倒是没有什么,因为要赶着工期,就需要再冬日冻土来临前,将土墙夯实,入冬时烧砖备料,来年开春时再包外墙。
这筑墙用的粘土并不是北地所产,而是中部通县的颜色略白的粘土。这种粘土用来筑墙最为结实,所以当时南宫云请奏圣上后,特意强调需要用通县的粘土造墙。
可是若是要将大量的粘土及时运到漠北,就需要特殊的运土船,负载量大,遮雨性好。可是先前运土的船只都赶上了暴雨,那粘土被雨水打湿,变得愈加沉重,最后几艘运土船都倾覆了。若是不能有合适的船只运土,那么势必要延误以后的几项工期。
沈如柏没有法子,自能来向褚劲风请奏,含蓄的表示,再造运土船只,已经来不及了,若是能有能工巧匠将有的船只加以改良,必定能解了燃眉之急。
正低头看着,突然觉得身后的那娇人趴伏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瞪大眼去看那文书里的内容。
若是正常的女子,这般看相公的公文是在是大大的不妥。可是跟这个小傻瓜又能怎么认真的申斥?褚劲风轻轻往后一倒,用宽阔的后背压住了她,逗得她咯咯直笑。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换了衣衫,来到前厅。那沈如柏也是一早料准了褚劲必定会来见自己商议。是以嘴上虽说饮了一杯茶再走,可是却不紧不慢地小口品赏着茶叶的清韵。
直到看见褚劲风出来,这才连忙施礼道:“下官参见司马大人。”
褚劲风坐下后才淡淡说道:“沈大人免礼。你说这沉船倾覆是何时发生的?”
“三日前夜里,负责押运的官吏立刻通过驿站的飞鸽传书过来。所以下官不敢耽搁,立刻禀报给司马您。”
褚劲风端过小厮递来的茶水道:“工部的南宫大人不是还在万州吗?这百工大赛的能工巧匠比比皆是,这等难题对于南宫大人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沈如柏毕恭毕敬道:“下官也求了南宫大人,可是大人表示造船是在不是他所擅长,但是司马夫人却是赫赫有名的造船名家,在百工大赛中确实展露了对船体的熟稔,现在能在短时间内改造船体以解燃眉之急的只有司马夫人了,下官便来请示司马,以作决断……”
听到这里,褚劲风已经沉下了脸,冷声道:“你们这些负责工事的官员无能,竟是将责任千方百计全推到一个妇人身上。大楚的俸禄便是要养你们这些废物吗?也难怪四面虎狼起了觊觎之心,虎视眈眈我大楚国土。”
沈如柏一撩衣袍,跪下道:“请司马大人息怒,下官也不予为难夫人,请了一些造船名家,画了几张改造的图纸,但都不尽如人意。下官斗胆想请夫人过目看一看图纸,这细节是否周详可靠。若是她肯动笔修改一二,让这运土的工程事半功倍,那么便可以大大缩短工期。如若不然,延误了这工期,那么势必加重北地百姓的徭役负担,到时就算来年风调雨顺,无旱无涝,但是百姓却无暇回去看顾自己的田地,只怕到时空有沃土良田,也是落得粮食欠奉。那时北方悍敌再趁虚进攻,这尚未修建好的工事岂不要外空内虚,首尾难顾了?”
褚劲风沉吟了一会,心知沈如柏说的句句切中了要害。这姓沈的虽然是专营之辈,但是审时度势起来倒是也有些见地。只是这工事原本就是白家想出拖累消耗漠北实力的一条毒计,现在工期如果拖延不正顺遂了他们的意思?为何这沈如柏如此好心,千方百计想要解决这粘土的疑难?
褚劲风双眼微微眯起,俯视着沈如柏,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沈如柏怎么会不知褚劲风的疑虑,沉声道:“下官知道大人心中存疑。只是事情交派到下官手上,不论朝中诸公所思为何,下官只想将朝廷交付的任务妥善完成。大人当知在下的底细,当初从李家处借力甚多,但也落下了借势的声名。如今白家又欲招下官为婿,虽对下官不无帮助,但也让下官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且让同僚和士子颇为不屑。下官惟愿凭得稳扎稳打的功绩也能立于朝堂之上。
司马大人为朝中栋梁,更是抵御边寇的柱石,但朝堂中不乏反对之人。下官甚是钦佩大人的功绩和为人,愿为大人略进菲薄之力,成为大人朝中的臂助,也望大人能照拂一二。”
褚劲风心中冷笑:沈如柏的野心倒是不小,还没成为白家的女婿,便想着左右逢源,先到他这里买好了。
从他当初对待李家便能看出一二。 若是这小子一朝得势,恐怕那白家也是装不下也为乘龙快婿的。
可惜他褚劲风可没兴趣做这厮的踏脚石。
想到这,他便接过图纸懒洋洋道:“若愚的情形你也是心知的,她现在的那些机灵都是孟千机手把手传授出来的,哪会改造船只这等繁琐的事宜。不过且将图纸留下,待我给她看一看,若是有什么好法子,自会告知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