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颜料离宋令嘉放画的地方略微有些近。
一时间洁白空档的纸便洒了星星点点的桃红色和一大片的泥浆色。
如此一副好好桃花夜景图便有了瑕疵,被彻彻底底的毁了。
宋令菡瞥眼瞧见,心里顿时乐了。
她知道今日是在宋令嘉的外家,自己不该作妖。
但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这土包子要事事压她一头。
令她可惜的是赵珺桐掉地上的那画卷因着托盘的关系,居然没有丝毫的被弄脏。
她的运气怎的就这般好呢!宋令菡这般想着便不由看向赵珺桐。
却见赵珺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早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
宋令嘉把如诗扶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如诗便如做了天大的错事儿一般跪在地下砰砰的磕起头来。
“三小姐饶命,三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如是说宋令嘉不生气,那是假的。
可再生气又如何,还能真当着这些人的面罚这个丫鬟。
尤其是这丫鬟先发制人,已经在磕头请罪了。
宋令嘉又瞧了一眼自己画的那画儿,现在又画一幅显然是来不及了。
又见长长案桌上有些盆景因着风的缘故,落了点点的花瓣,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那夜桃花林逃亡时,那随处掉落飘散的花瓣,计从心来。
只是当务之急,先解决这个急于请罪的丫鬟才好。
于是她便道:“既然你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怪罪你,只是你当差千万要注意,切莫再犯了。”
如诗似乎没想到宋令嘉这般便原谅了她,一时间有些怔忪。
宋令嘉见她这般,以为她是吓傻了,正要去搀扶,却见她又换了个方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然向王氏磕起头来。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磕头声砰砰着响,不一会儿,如诗光洁的额头便磕红了。
那些个小姐们都停下了笔,窃窃私语起来。
宋令嘉不是傻子,如果说刚刚这丫鬟摔倒也许不是故意的,那么现在这般做派显然是故意而为之了。
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是让外人觉得小丫鬟无意犯错,她们母女却揪住不放。
宋令嘉向王氏那边瞧去,果然王氏满脸怒气。
只不知她是因为这个丫鬟毁了自己的画,还是这个丫鬟当着这么多人面上跪地求饶了!
宋令嘉不是傻子,在座的众人也都不是傻子,只是如诗的演的确实不错。
她一边不住的磕头,一边不时怯怯的看一眼宋令嘉。
只要宋令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便忍不住打了寒颤,十分惧怕的样子。
不过不论是不是相信如诗委屈,很多人心中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上午宋令嘉得了长公主赏识,这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丢人。
宋令嘉把她们的脸色看在眼中,脸上却露出了好笑的神色,道:“瞧你吓成什么样了,都说不怪罪你了,你还在这里一味的磕头干甚,你还不快把表姐的字画收起来!”
说罢,她又站起来向众位夫人行了礼,道:“让各位夫人见笑了,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小地方来的,就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这话原本是贬低宋令嘉的,却听宋令嘉笑道:“这位姐姐说的是,她跟着表姐从苏州那边来,确实没经过什么事儿。”
如诗最是听赵珺桐的话,都这么大半会儿,赵珺桐却一声未坑,还露出替如诗担忧的神色。
这事儿要是她没参与,她才不信。
你不仁,我干嘛还要讲义气,于是宋令嘉刚刚才那般说了。
她这般一说,倒是很多人都赞同。
有些人心中就是怀着一股优越感,尤其是像赵珺桐这种琴棋书画都比自己强的时候,有那么一样不如她们,她们心里更是愿意相信。
不过,其中却有人故意刁难,“许是怕你怪罪她弄脏你的画,瞧瞧都吓出什么样了!”
宋令嘉笑了,道:“说起来,我还觉得刚刚这画儿略微单调了,这小丫头这么一摔,还真的摔出了点睛之笔。”
她说罢,便向采桑使了个眼色。
采桑面无表情的走到如诗跟前,抓了她的手臂。
如诗顿觉手臂一麻,竟浑身有些软,被采桑轻轻巧巧的提了起来。
采桑小声在她耳边道:“你要是再不乖乖站好,我就让你永远也站不起来。”
她话音带着恐吓,手指轻轻在她腰间按了一下,如诗觉得双脚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还是采桑捞了她起来。
宋令嘉歉意的向众人笑了笑,又执笔从新画了起来。
先是沾了桃红的颜料,随着那些瑕疵仔细的描画,不一会儿那些瑕疵全都变成了慢慢飘落的花瓣。
而那一小片泥浆色的颜料则被她慢慢着成了泥土,上面还飘洒了不少泥土。
她画完,仔细吹了吹,待到快干了,才让丫鬟呈上去给众位夫人看。
众位夫人一瞧,就明白刚刚宋令嘉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宋令嘉画的是桃花,花树便有些单调,虽说有了灯笼还有火光的晕染,到底差了几分意境在里面。
只是现在却有了不同,花树上的花瓣簌簌掉落,有些飘在空中,有些没入泥土,还有一些飘在了悬挂在树上的灯笼上。
宋令嘉甚至还在一旁提了一首小诗。
竟然比刚刚的那画儿更加出色了。
众位夫人不得不佩服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