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大爷爷虽说对寒永松很有些意见,但毕竟是寒家子孙,还是自家三弟的长子嫡孙,当着这么些人哭成这样,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看着寒爹爹,寒大爷爷欲言又止,寒初雪抓住这机会,冷哼一声,“三堂伯你这话,初雪听来甚是不明白,你不知道村子里的事,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有田在村子里的?难道不知道你每年交的税吃的米全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还是你以为那些田不用人伺弄就能自己长出粮食来?”
说到这,她蓦的一声感叹,“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身为寒门子弟庄户人家竟连庄稼地是需要耕种方能有收成的道理都不懂,竟无知的以为那田地是能自己长出庄稼来的,真是可叹,可笑。”
,在场的人多数听不懂,但后面的那几句话还是听明白了的,琴姨等人顿时哈哈的笑了起来。
而罗老夫人则被她借用给震憾到了,“寒姑娘好见识。”
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寒永松和站在一旁的寒玉祈,她亦摇头道,“确实可叹可笑、更可恨。”
寒永松听得后背一寒,这下子完了。
寒玉祈少年心性,听出寒初雪那几句是在嘲讽自己父子,不平的瞪着她怒道,“谁说我们不懂庄稼的事?”
寒初雪轻蔑的扫他一眼,“你懂?你只怕连自家的田在哪都不知道吧,更别说知道那田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了。”
“我家的地在村东头。”寒玉祈得意又不屑的扫了寒初雪一眼,“田里长出来的当然就是米了,大白米,只有你这些无知妇孺才会以为旁人不知道。”
寒初雪一挑眉,“田里收的是大白米?”
寒玉祈傲然的一抬头,“当然是大白米。”
“哈哈。”话音一落,二柱和栓子便指着他笑得直打跌,“就是村里三岁娃儿也知道。田里长出来的是稻子,收的是谷子。”
寒玉祈脸一红怒道,“你们胡说,我家地里长出来的明明就是大白米。”
爷奶送去的一直是大白米。明明说是从自家地里长出来的。
这寒玉祈自从出生就住在镇上,每年回村里的日子十个手指都不用数完,而每次回村又自命清高从来不肯跟村子里的人交谈,更别说会“迂尊降贵”的去田里了,会知道自家的田在哪还是他偶尔听寒玉华提起过。至于那田里长出来的是谷子还是白米,他又如何分得清。
寒初雪冷哼一声,“不是你们家地里长出来的是大白米,而是你们家一直吃的是大白米。”
说着,她淡淡的扫了寒大爷爷一眼,又看着寒爹爹,“而我爹娘哥姐这些种粮的人,却是连糙米野菜都没办法吃一顿饱的。”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大爷爷、村长、众位乡亲,我们只是想讨回我们家该得的。难道真的过份了吗?看在同是寒家子孙的份上,每亩地我还少算了五斗的粮呢。”
又有数算了,栓子低头下又是一阵猛算,而后十分佩服的看着寒初雪,“哇,小妹你真大方居然少要了一百一十二石加五斗的粮食。”
原本只觉得寒玉祈的话好笑的一众人,慢慢静默,不只是寒永柏家,就是村子里大多数的人家都是吃糙米咽野菜的,而没下过一天的地没插过一把秧的寒永松一家却是顿顿白米饭。以致让一个小娃儿以为地里长出来的就是大白米,这让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干了一辈子的人如何能接受,大家都是泥腿子都是庄户人家,他们凭什么就能这样。
刚刚让四百五十石粮这巨额数目吓了一大跳。不由心里认为寒爹爹一家要得狠了些的村民,心里的天秤彻底倒了过来,这哪是要得狠呀,根本就是便宜寒永松了,听听,那少要了多少粮食呀。
寒大爷爷慢慢把腿从寒永松手里抽了回来。“永松,大伯知道你打小聪明,可是你聪明,别人也不是傻子。”
如果他家真有他所说的那般困难,怎么可能天天吃白米饭,寒玉祈何以会以为田里长出来的就是大白米,他可不是四岁的无知娃儿,而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了。
罗老夫人又补了一刀,“你既是福满楼的帐房每月便有一贯钱的工钱,足够你们一家子在镇上的花用了,又如何会像你所说的过得那般的辛苦。”
“啥?一个月一贯钱?”
寒三婶当场就跳了起来,“他大伯,你可说你只有每个月一百文连吃饭都不够的,敢情你一直在骗咱们和爹娘。”
罗老夫人一听,脸都黑了,“一个月一百文?在我罗家的铺子里就是一个刚请的伙记也有这样的工钱,寒帐房我罗家哪里得罪于你了,你竟敢如此诋毁我罗家。”
寒永松想辩解,可事已至此,哪还有狡辩的余地。
罗老夫人一甩衣袖,朝身边的嬷嬷道,“回去就传下去,凡我罗家产业,永不录用此人。”
“是,老夫人。”
寒永松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下子真的完了。
罗老夫人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转看向寒大爷爷和村长道,“村长、寒族长,欠债还钱天公地义,不管这寒永松跟寒姑娘一家是什么关系,到底不是一家子,断没有让人替他白干活的道理,这四十五贯的欠债,还是需还的。”
凭罗老夫人的身份,她都这般说了,村长自是不会有意见,而寒大爷爷也生气寒永松到这地步了还想着骗自己,也决定要给他一个教训,于是也点头同意了。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