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寒初雪和寒玉烾兄妹俩,在罗老夫人的带领下,坐着马车来到一个离怀集镇十多里远的小山村。
顺着村间小道一直往里走,最后马车停在了靠近山脚的一座小院子前。
下了马车,寒初雪快速的打量了一遍小院周围的环境。
小院是依着山脚而建的,而这座山其实是元宝山脉衍生出来的一座小山丘,稍远处还能看到巍然的元宝山,不过也因为不是元宝山主体所以倒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猛兽跑下来,这也正是这小院敢依山脚而建的原因。
小院后面的山壁上一条小水道蜿蜒而下直入院内,放出神识一探便知,这是引了山中的清泉下来,而院内是一座三间的竹屋,许是为了避潮,整间竹屋以几根大柱子为基,离地半米,占地并不大,倒是圈了个大院子,种了不少的花,以竹篱笆围成院墙,偶有一朵两朵的菊花从间隙中探出头来。
看着眼前的小院,寒初雪不由想起陶渊明的诗来。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此处的环境、住在此处之人的身份,跟陶渊明的这诗当真是再相合不过了。
玉烾一脸惊叹的看着自家小妹,他已上学堂差不多半年,又向来用功,人又聪明,自是能理解寒初雪这诗的意思了,此情此景,自家小妹还真的是女神童呀。
罗老夫人亦听得满是感慨,不愧是仙家弟子,光是这才情也非一般世俗女子可比呀。
两人正想赞扬寒初雪几句,院内竹屋传来了一阵大笑声,“好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好,说得甚好。”
随着这话,一个老仆从竹屋快步走去,打开了院门,朝着罗老夫人一行人作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老爷有请几位。”
罗老夫人虽借着罗家在怀集的名声得了此间主人的应允愿意一见,但这次她是带了外人来的,本还以为需费一番唇舌解释,却不想寒初雪的一首诗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打动主人,主动相请了,不由又惊又喜,忙谢过那名老仆,带着寒初雪兄妹走了进去。
一行人跟着那老仆自步阶走入竹屋,只见屋内并没什么多余的摆设,一张小矮桌,桌上放了个小炉,炉上放着个小水壶,几个杯子搁于一边,桌子四周放着几个蒲团,一个老人正侧身倚着一张小几,双腿舒展的坐在桌前。
花白的头发以一根木笄挽于头顶,一件及膝的麻布裳以一长同色的宽布带于腰间系紧,而下身居然穿的是一件寒大爷爷他们干活时最常穿的短裤,赤着脚。
这打扮还真跟寻常农夫无异。
这就是罗老夫人所说进士出身的老鸿儒?
只觉得有些想象幻灭的玉烾有些傻眼了。
寒初雪有些意外的怔了一下后,展颜一笑,看来这回罗老夫人的介绍是有些靠谱了,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鸿儒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些学究一般拘泥于文人身份而嫌弃下棠村那“另类”的乡塾。
罗老夫人早已见过对方一次,自是不会意外,笑着率先朝老人笑介绍道,“姚老,这两位小友便是老身之前跟你说起过的,下棠村乡塾的出资者寒家的两位公子和小姐。”
这位老鸿儒姓姚,并非怀集本地人,只不过是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其家乡,受盛名所累,总是避不开那些拜访者,这才躲到这偏静的地方隐居的,若非罗家在怀集一带势力不小,也不会知道这位老鸿儒竟是躲这来了。
确认眼前人正是自己兄妹此行的正主,玉烾忙收起心中的诧异,和寒初雪一起,毕恭毕敬的朝姚老行礼问安。
姚老正如寒初雪所想般,确实不是拘于小节的人,笑呵呵的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几位,请坐。”
说着,也不管客人的反应,说完后他便再没多言,反而很认真的煮起茶来。
罗老夫人似早有经验,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朝寒初雪两人点头示意后,便寻了个蒲团跪坐在上面,她这次算是有备而来,所以长裙下还穿着长裤,采取的又是跪姿倒不必担心会失礼。
寒初雪当了十年的修士对于坐蒲团自是熟悉得很,随意的一捋袍子,就这么大咧咧的盘膝坐下了,反倒是玉烾有些茫然。
看了看罗老夫人和小妹的坐姿,好象都不是很舒服的模样,最后这娃居然学姚老的样子伸长腿就这么坐下去了。
果然还是这样子最舒服,玉烾满意的笑开了,不过一抬头却对上了姚老打量的一双老眼。
在长者面前,如此坐姿似乎有些失礼。
玉烾心里一惊,正想起身改坐姿,谁知姚老突然笑了起来,“你觉得如此坐如何?”
玉烾有些忐忑,不过来之前罗老夫人已经把姚老的性格大致说了一下,再加上眼前人那身“另类文人”的打扮……
想了想,他还大着胆子应道,“比她们的舒服。”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孺子可教也。”
呼……
玉烾轻舒了口气,还好赌对了。
罗老夫人也听得脸上一喜,“姚老,下棠村这些学子虽说是农门子弟,但个个心性淳朴,比不上书院学子心思玲珑,却也率真可爱,若是您老愿意教他们,想必能从中感受到更多的真诚与乐趣。”
显然罗老夫人没忘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见玉烾合了姚老的眼缘,便想打铁趁热。
她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