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第二天一早,大队长就在高音喇叭里通知,让大队里全体社员们,全部都到晒谷场集合。
杜娟一家人当然也听到了,所以,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结伴向大队部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在互相打听着事情,希望哪个消息灵通人士能帮大家事先解解惑。
杜娟和杜世兰两人隐晦的互看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大队部通知的事情很可能跟她们昨天说的那件事有关。
“小姐姐,你说会是那件事吗?”杜世兰轻声问道,“我猜肯定是那件事。”
“你啊,烦那个劲干啥,到地儿了不就知道了。”杜娟好笑的摇摇头,年轻真好啊!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十七岁。
等杜家人到晒谷场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全大队社员们聚在一起,那嘈杂的声音就像成千上万子鸭子似的,吵的晒谷场边上尽存的几棵大树上憩息的麻雀们扑凌凌乱飞。
“啪啪啪……好了,都给我安静!”桑宝田用力拍了拍手,示意社员们安静。
众人看到大队长有发火的迹象,立马都老实的安静下来。
桑宝田这人平时没事儿,你跟他随便开玩笑都无所谓,但有事,尤其是有正事时,你最好老实点,不然他发起火来,可不会管你是谁。
“咳咳……”桑宝田清清嗓子,开口道;“我知道大家手上都有活,不想浪费时间,我也不想,所以,咱们长话短说,说完大家都各忙各去。”
“想来有些同志的消息比较灵通,可能已经知道我现在要说的事情。”
此话一出,昨天正好在大队部听到的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件好事,咱们的编织厂又可以重新开起来了!”
“哦耶!”
“啊,这真是太好了!”
“大队长,这是不是咱们年底可以多分些钱啊?”
“那还用说,肯定能多分些!”
底下的社员们吵成一片,说什么的都有,但每个社员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虽然很多社员们心里也知道,能进编织厂的一定是桑树大队里编织手艺最好的,指不定一会大队长就得吩咐考核的内容。
果然,桑宝田继续大声说道,“介于编织厂里员工有限,所以,我现在给大家一个同等的机会,你们每人回去,做一个自己最拿手的草编扇子或竹制品,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们请大队全体社员们一起来评选。”
其实对于桑树大队来说,草编扇子和竹制品这两样不是大队的最强项。
桑树大队最拿手的,其实是制绣。
但如今谁也没敢拿针绣花,大家都知道,制绣属于封资修里的一种。当初多少精美的绣品被烧毁,多少精制的绣架被砸烂当柴烧。
“小姐姐,咱一会回家就立马编个扇子可好?我都多久没动手编过扇子了?”杜世兰有些出神的说道。
前些年运动太厉害,谁家也没敢再编制一切跟工艺品有关的任何作品,谁也没敢呢!
“家里可有席草?”
杜娟回想了下脑子的记忆,发现这种草编扇子是用席草编的,而桑树大队附近的沟沟渠渠里,长着很多的野生席草,那些席草哪根没有一米多长,最适合编制扇子和席子了。
“有,家里仓房里多的是。”杜世兰轻声回道,“虽然这几年不让我们光明正大的编制了,但大家收集席草的习惯还是没改变,所以,我想着,大家家里多多少少都存着些席草的。”
“那咱们编个圆形的,还是六边形的?”
“各编一个吧,反正凭咱俩的手艺,也不知道能不能进编制厂,唉!”
“能进则好,不能进咱就按照以前的那样生活呗,反正我想着,咱家肯定能进一个的。”
“对,咱娘和二嫂可是编制的能手,她们不但能编制扇子,还能编凉帽、席子……”
杜娟看着杜世兰掰着手指头一样样眉开眼笑的算着,也跟着开心,虽然对她来说,这些事都只能算小事。
晚上吃饭时,杜家人围坐在一起。
“爹,看样子,这政策一年一年的在改变呢!”杜世昌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杜德旺抬眼瞧了眼二儿子,这小子,别看他平时着三不着四,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家里几个孩子中,可能心里最明白的就属他了,“黎明前的黑暗不懂吗?哪朝哪代更新替换时,不闹个几十年的?你们都瞧好吧,这运动估计也快过去了。”
“你说真的,老头子?”桑春花激动的问道。
“别瞎嚷嚷,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杜德旺厉声道,“以前大哥在时,他分析过。我也看着前些年那些闹的最凶的红卫兵们,如今不是下乡做知青了,就是进了工厂。剩下那些还在继续闹腾的,应该只是领导阶级的事了,已经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构成不了什么危险了。”
“爹说的有理。”杜世康点头道,“前两天我看到大队长用拖拉机又拉回来一车人,那些人个个憔悴的厉害,但明眼人一看,以前都是我们这些人看都看不到的。”
“啊,又拉来一车?”桑春花大惊道,“大队仓库那里早就住满了,那些人要住哪里?”
“大队小学宿舍啊,挤挤还是能住些人的。”桑小虹开口道,“反正咱大队的老师们都是大队里的社员,都不住宿舍,给那些人住正好。”
“这已经住进去了?”
“来的当天就住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