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岩坐在听雨轩厅堂的主座上,打量了一番陈设,临近过年,屋里也把素色的门帘,窗帘换成了暗红底色金色团花的颜色,多宝阁,桌上也都摆了艳色的花插,童子点炮的屏风,看着就深感年节将至。
露水端着茶水,轻轻放在赵洛岩桌上:“世子,请用茶。”
赵洛岩点了点头,挥手让露水退下:“有些时日未来,娘子可还好?”
原来赵洛岩还知道自己好些时候没来了啊,原以为就这么过着休闲日子直到连成梅生产,没想到他突然而至,还说出这别来无恙的话,倩宁想想都觉得好笑,面上却摆出一丝丝惶恐:“连姐姐怀了身孕,身子重,我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夫君该多陪陪她才是。”言下之意就是让赵洛岩少来了。
赵洛岩原以为倩宁受了这么些时间的冷落,该是很欣喜自己的到来才是,没想到却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心里莫名有些失落,语气也不由冷下来:“你这么大方懂事,我很高兴,不用你说,我也会多陪梅儿的。”
倩宁一听赵洛岩这话这语气便知他有些不快了,这位世子,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是情绪都摆在脸上,倒是好猜测。比如现在,他拉着个脸,语气冷淡,眼里也透着不满,不开口也传达了一个意思:我不高兴了。只是,既然不用自己多管闲事,那这位大爷来这有何贵干?倩宁也不搭话,睁了大眼睛看着赵洛岩。
赵洛岩被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底深处青儿的样子又重合在倩宁身上,那种无辜的眼神竟是如此神似。
又来了,除了喜形于色,赵洛岩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经常会看着自己失神,尤其是刚过门那会,有时候还会脱口而出“青儿”,可每每自己一追问青儿是谁,他就会甩个冷脸,或者干脆拂袖而去,自己也曾怀疑过,莫非赵洛岩认识自己?不然怎么会知道乳名呢?可是从小到大,自己都不曾记得有见过这么个人。也许只是相似把……
内心叹了口气,倩宁咳了两声,赵洛岩才发觉自己失态,一时有些挂不住,语气更是冷淡了:“我此次来,是有一事想讨了娘子的主意。”接着便把安王府邀请之事简单说来。
安王爷居然亲自下了帖子邀请赵潜父子到王府把酒言欢?明明就是没有来往,怎的就热情起来了。倩宁听了也是暗暗皱起眉头。
“怎么样?你可是有什么看法?此次安王府的邀请可是有什么目的?”赵洛岩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自从上次听了倩宁对安王妃示好的分析,赵洛岩虽然对倩宁刻意保持着距离,却也不得不佩服倩宁身在内宅却有敏锐的眼光。所以,方才在书房,赵洛岩就想了来问问倩宁的想法,要是能说出个原因不必去赴宴自然是最好的了。
不过,倩宁的话并未给了他这么个缘由:“安王爷深受荣宠,虽是在朝堂之上没有官职,但是在皇上跟前所言所语也算是掷地有声。而安王世子宋容,没多大就被选了太子伴读,听闻与太子感情也是甚好,一人得了当今皇上的宠爱,一人在太子跟前有了青眼,只要以后太子顺利登基,那安王府的荣宠必是长久不衰。可是,若是这其中有了变数,那可就难说了,毕竟现在皇上正值壮年,又不止太子一个成年皇子,而且以后还会有别的皇子出生,所以,安王府这站队太早也未必不是一种冒险……”
“那咱们侯府到底要不要跟王府交好呢?”倩宁说了一大篇话,却是没点到侯府的应对上,赵洛岩不免有些着急。
明明就是来问自己的看法的,却是如此焦躁,有这么求人的么?倩宁心里翻着白眼,有些不舒坦,不过想着侯府与自己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说清楚要是站错了队,那不就唇寒齿亡了么,耐了性子说道:“不管安王府以后如何,只看现在如此荣宠,咱们就不能伸手打了这个笑脸,只不过,也不必走得太近,有来有往,有承有拒便是。”
赵洛岩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次邀请咱们得去,以后要是再有便不是每次都去了是么?”
孺子可教也,如此于时势不开窍的世子,好歹听出自己的意思了,真是不容易。倩宁点头道:“世子说的极是,咱们按着本心,不卑不亢,就算以后安王府跟了哪个皇子,也不能把咱们拉下水。”
赵洛岩点头附和,心中茅塞顿开之时,对倩宁的疑惑也深了起来,深闺女子,又是出生于普通书香家庭,怎么会有这般眼界?若说是到了侯府见识多了,可是侯府交际也有限,到底是什么原因能使得眼前这名女子有如此这般洞察力?赵洛岩疑上心头,看着倩宁的眼神不自觉就深沉起来。
倩宁被看得有些毛,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难道是方才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了?
果然,赵洛岩就问出来了:“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些事情你是怎么想到的?”
倩宁心里念头一闪,脱口而出道:“这不是我想的,乃是我听别人而言。”
“哦……”赵洛岩不相信,“那是谁?能把我们侯府的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是,是……”倩宁心头转了转,方才说道:“是一甯楼的青姑娘,是她说的。”
“青姑娘?一甯楼的管事?”赵洛岩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个名字,“她不过是一介商人,怎么会知晓永烈侯府和安王府的事情?”
倩宁也来不及多想,编了话就说道:“夫君有所不知,一甯楼一意要参加宫中为太后娘娘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