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泉错误的估计了这场旅行的长短,为了保证对天父的忠心,当然他们这些虔诚的神职人员是不会使用任何的交通工具的,全凭他们的双脚。
噢,噢,这当然不会给初泉带来任何的劳累,走上一年她的腿也不会因为磨损而少掉一截。
萨瑟克在初泉偷偷摸摸地作弊下也没什么大碍,对他来说最大的麻烦倒是他不得不在天不亮教士们出发之前就起来练习剑术。如果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初泉也不介意抱着他走上一段。
被初泉抱在怀里这件事情似乎被萨瑟克认为是件耻辱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他宁愿自己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前走,对一个从未离开过那间巴掌大的修道院的人来说,特别他还是这样年幼的一个孩子,若是没有初泉在暗中加持,他可能走上几步路就要晕倒了。
这样的生活对于他来说不能说完全无益,至少他的体力飞速的增长了,至少初泉认为可以把那把过轻的木剑换掉换成真正的剑了,虽然大小不能与初泉使用的那柄剑相比,但至少这把是一把真正可以杀人的剑了。
萨瑟克身上原本的天真很快就被沿途所见的一切吞噬了个干净,不,即便是在那间修道院中,他也仅仅是被母亲遮蔽了双眼,而不是真正的一无所知。即便是成人与他对视的时候,其中的软弱之辈也很容易被他眼神中的锐利逼退。
初泉哀叹一声,觉得自己总是容易教出这样的孩子,缺乏表面上的矫饰,孩子总是会倾向于她内心深处更多的东西。
当然初泉不会承认这点。
这种相依为命的生活让萨瑟克对她生出了非同一般的依赖,他仿佛把初泉当做心中唯一的一根立柱,支撑着他所剩不多的正面上的积极情绪。
这一晚这支队伍在林间的空地里栖息。
今夜正是满月,明亮的月光照耀着底下的松林,教士们燃起了大堆的火来防止野兽,温暖的火让他们很快睡着了。
“很快”,快的异常。
萨瑟克却还醒着,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口鼻,避免吸入那股因为木柴燃烧散发的颇为浓烈的药味。
当他一闻到这股味道,就想起修道院里为了惩治不听话的修女,给她们灌下去的东西,这种东西除了会让人浑身无力以外,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害处。
萨瑟克当初不明白那些不听话的修女都被怎样了,现在他大约是知道了。他装作晕过去的样子,眼睛却偷偷睁开一条缝四处环视。
本雅明蹑手蹑脚地走到初泉身边,似乎要把她搬起来,一边他的不怀好意的手朝着初裙住的地方探了过去。
萨瑟克对人事当然还是处在一个懵懵懂懂的状态,但他对善恶却有一个敏锐的直觉。
何况他不难弄明白下药的人是谁,这让他有些焦躁,身体的反应比他想的更加快速。
萨瑟克的剑是从不离身的。
这不是把大剑,当然了,但这不妨碍只要找准位置,就能很快的夺取一个人的生命。
初泉在教授剑招之前,先让他牢牢记住的,就是一个人身上所有致命的地方。
“你要知道,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动物,再强壮的人也只有一副心肠。”初泉静静地说道。
“一根锈蚀了的钉子都能夺走一个人的命,你是在握着一柄剑,一柄可以致死成千上百个人的剑,即便你还很小,连握剑的力道都不足,你也可以轻松杀掉一个人。”
萨瑟克的手有些颤抖,几秒前,他就是用这双手割开了一个比他高大的多的人的喉咙,几滴尚还温热的血迹溅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而他浑然不觉。
他紧紧盯着本雅明的脖子,还冒着热气的鲜血从那个小小的口子里不断流出。
“嗬啊啊”的声音从本雅明破碎的喉管里不断的溢出,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找到凶手是谁。
很快他那双浑浊的眼珠里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气。
萨瑟克想要看看初泉的情况,却发现初泉已经醒了,应该说她就没有失去意识过,此刻正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有点……难过。
“阿瑞娜姐姐……”萨瑟克嗫嚅着说道,他甚至比第一次杀人还要恐惧,因为初泉此刻的眼神,“我……”
初泉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一个稀薄的笑意说道:“你做的很好。”
九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他还要大一点,她想,眼神飘忽,一边擦去萨瑟克身上的血迹。
在她曾经花费了那样多时间的画室里,小女孩眼神空洞地站着,从那之后九婴就彻底的变了。
她再也没有画过画了,虽然初泉知道她仍旧喜欢那些东西,喜欢颜料挥洒在画布之上的感觉。
问起九婴时,她只是沉默半晌,说道:“我已经画不出了”
初泉自己对人命没什么概念,也不在乎,但她不喜欢这件事因此伤害别人,所以她更喜欢亲自动手。
“现在你知道了,”初泉还是那副勉强的笑意,她十分认真地说道,“生命就是这么容易被夺取的东西,选择要重视还是蔑视生命都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萨瑟克有些茫然地听着。
“但是你保护了我,谢谢你。”至少此时初泉的笑容是真诚的,她抱住了萨瑟克,温暖的怀抱让他渐渐清醒过来。
他还是很怕,怕的纠紧了初泉的黑色的修女袍子,不过他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是不后悔那一剑的。
很快的尸体、血迹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