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姑娘尊着礼节躬着身回话,只是话回完了,上座的江梓琳却没喊起来,何婉容只得保持着那个卑微伏小的姿势。
时间一久,饶是何家姑娘脾气好心里也有不适。更何况自小受父母长辈呵疼,又一路顺遂长大的何婉容。
对于江梓琳明目张胆的刁难,不用她多费神思索也知道为的是哪一桩。一时间心里多有哀伤之感。
当初得知要选她为泷秀王妃时,她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的。萧承羡丰神俊貌,是许多人心里头的良婿。更何况还有个王爷之衔,王妃的身份可比一般的官夫人身份显贵许多。她真觉得这是桩再完美不过的婚事了。
哪里成想才高兴不过短短几日,婚事就有了变数。父亲母亲都不愿她嫁去泷秀王府,父亲甚至还说不让她嫁去才是为了她好。
外人皆说她是装病躲婚事,可又有谁知道,她是真的病了一场,为这婚事而思虑成疾。只是在她最病重的时候,父亲母亲依旧不曾松口答应她,再到后来,哪里还有她说话做主的份。
也是就此事,她才看清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所谓的亲情,皆不过如此。
父亲母亲曾劝说自己泷秀王府如何不妥,又是如何朝不保夕。可看看如今的江梓琳呢,本不是什么正妃,不过仰仗着王府里没有正经女主人,故而才敢做大。原本要是自己入府了,如今的江梓琳不就是自己吗?
如今就算与淮南侯府议亲,可到底也是差了一截。何婉容暗暗攥了攥手。
何夫人立在一旁,面上平平淡淡,内里却燎了把火。这江梓琳这么明目张胆的与自家姑娘过不去,真是好样的。也不怕今后的日子里他们何家在朝廷上不给江家的人面子。
比起何夫人的淡定,何婉容低着头瞧不清面上情绪,何家的另一位姑娘却已经掩藏不住面上的急切,正向着袁夫人求助。
袁夫人也是无奈,虽然她是东道,是江梓琳的表姐,可泷秀王府和何府的事情,她真没法插手。江梓琳那副怨气,身为姊妹的袁夫人自然也是懂得各种情绪的,不让她发泄发泄,恐怕待会儿还要怪自己不是了。
袁夫人只好憋着不作为。
一边有意睁一眼闭一眼,一边是乐的看热闹,厅内根本就没人想着要为何家的姑娘说句话。
何夫人心里头气不打一处来,要都是不相熟的夫人也就算了,在场可是有几位有往来的夫人,没想到平日里客气亲热,这到关键时刻也是不靠谱的。
正想要亲自张口提醒江梓琳适可而止,一直站在江梓琳身后的齐洛蔺却先一步出声为何婉容解围。
“江夫人,何小姐既然大病初愈,不如让何小姐坐下再聊吧。”齐洛蔺并不知道江梓琳心里真正气恨的是什么,只不过她这样让何家下不来台恐怕也是不明智的。斟酌了一番,终是决定出声多管闲事。
她这一张口,原本没注意过她的夫人们纷纷都投了目光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这出声的是江梓琳的丫鬟还是府上什么人。只因看衣着还真不似丫鬟。
江梓琳听了齐洛蔺的这句话,再看还躬着身的何婉容,脸上露了笑,故作恍然得说:“瞧瞧我,竟然走神了。何姑娘病体初愈,怎好一直站着,快快坐下才是。”
这话一出,袁夫人总算舒了口气,顺势去扶了何婉容,“是啊是啊,坐下说话。”虽说让她坐,可是何婉容哪里真会坐,最后还是何夫人入了座,袁夫人又喊丫头搬了锦杌来让何婉容坐下。
何婉容坐下时,江梓琳又出声喊了袁夫人,“表姐,可别怠慢了王府里的贵客。蔺妹妹站了多时也累了,也快坐下吧。”喊齐姑娘显得见外生疏,江梓琳想了想,便做主喊了齐洛蔺一声妹妹。
袁夫人本来也没多注意过齐洛蔺,现见江梓琳特意吩咐,忙又让丫鬟再搬锦杌过来。
眼里好奇的打量齐洛蔺,不知道这位又是什么身份。
齐洛蔺没想到江梓琳还会照顾自己,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这时已有多道打量的眼神围绕上齐洛蔺,她淡定自若的接受着众人的打量,等丫鬟将锦杌搬来后,谢过了袁夫人与江梓琳后挨着锦杌一小端坐下。
袁夫人虚眼看着齐洛蔺的礼仪,见她举止得体,礼仪不错,不免更生好奇,忍不住向江梓琳打探,“这位是?”
“客居敝府的贵客。”
“原来如此。”袁夫人点点头。
一众夫人也在心里点头:原来如此。
然而究竟是什么人依旧没有明说。
花厅里的气氛没片刻又如江梓琳来前时一样,夫人们言笑晏晏,话里左右不离各家的姑娘如何端庄又如何识礼,互相吹捧着竟然也是乐此不彼。
话题变换了几番,不知怎么的就移到了尚书府院内植的多株娇兰上。兰花多娇,养殖不易,可袁尚书府的兰花却是闻名的。
几位夫人说着都要去看看,袁夫人顺势也就应了,一行人成群结队离开了花厅往外头走了去。
袁府的花园不但娇兰夺目,也有别的花卉在这冬季绽了丽姿。袁夫人做主也不拘着各家的小姐们,让她们随意走动参观。
江梓琳对这景并没有多少的兴致,倒是二房夫人温氏过来请她说一起去二房坐坐,她欣然应了邀。
走前也不忘关照齐洛蔺,让她不要拘束,并留了贴身的丫鬟环香陪她,自己带着婆子跟着温氏去了。
齐洛蔺对奇花异草的欣赏也不过也是走个过场,捡了一处清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