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真心,你当听不懂;要你的衷心,我没资格;用权力诱惑你,你推拒;直到现在,拿你的命,我以为你的骨头还能这么硬,原来我们小傅公公也是贪生怕死之辈,真是令我失望。”
傅辰波澜不惊地望着地面上那双绣着蛟纹的黑底鞋,他的人生从来不是靠他人定义的,“世上有许多人都在为活着努力奋斗着,为它妥协奴才并不觉得羞愧。”
生命的珍贵在于它是一次性消耗品,也是傅辰唯一拥有的东西。
而对邵华池这样的人来说,只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才能让这类疑心病格外重的心机之辈放心。
傅辰知道,他曾经以为绝对不会放下的下限,正在一步步后退,而他无力阻止。
“巧舌如簧!你不引以为耻还很骄傲?”邵华池的动作忽然动了一下。
傅辰将头压得更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些日子你没将本殿的事对任何人提起,守口如瓶,让我很意外也很欣慰。”一个太监能在知道秘密后,连最亲近的人都没提过一个字,从这里就能看出傅辰此人的品性。
傅辰额头冒出冷汗,不知是体虚还是后怕。
邵华池是如何知道他没说出去,有两个可能,他身边或是他待的地方有邵华池的人。
前者应该是暴露后特意让人观察的,后者则是早就安插在监栏院或是德妃后殿处的。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傅辰感到如鲠在噎。
如果发现他将七皇子装傻的事说出去,那么是不是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杀了,傅辰知道自己不可能泄密,性格使然,但这种随时有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觉并不美好。
“所以我已经派吏目把名贵的草药送去福熙宫给那个小宫女了。另外我这里会给你个便利,将来有什么大病小宰的,可以去太医院找梁成文。”这算是给傅辰的奖励。
梁成文,左院判,正三品,与右院判共同负责太医院的运作,医药和医师配置等等职务,虽官职不高却是太医院的中枢纽带。对傅辰来说是非常实用的便利,太监宫女的等级也决定了他们能否请到医师,非正三品以上的,就是一个九品使唤医女都是请不到的,太医院对整个内庭都是特殊的存在,最低的品级也比别处高了不知多少。
打了棍子又给个甜枣,邵华池好像天生懂得如何驭下,让人厌恶的同时又甘心为他卖命。
“傅辰,我需要你做三件事,做得好了我也不会吝啬给你更多的机会。”
“请殿下明示。”傅辰跪倒在地,目光盯着地面。
“第一,接近国师,查出他为何要加害本殿的原因。”
国师,最早是西域宗教国家的得道高人称号,后传入中原。从堰朝统一战乱后的诸国后,始皇帝就封了当时预言他会称帝的高僧为国师。国师并不是官职,更多的是荣誉,代表着国君对于宗教的认可和尊重。国师一般是从道家或是佛家德高望重之人中选出。晋朝的国师扉卿并非本国人,只是在晋成帝南征北战时,曾在大战中救过当时中毒快死的晋成帝,后又献计大破敌军,也是那次的军功才让晋成帝从众位平庸的皇子中脱颖而出,被封为太子,所以扉卿,算是晋成帝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傅辰印象中的国师扉卿,当时在千步廊外,站在邵华池身边,一头银发,仙风道骨,瞧着年纪却是没超过二十五,那种仙气不是后世穿一身白衣就有的,是服装完全伪装不了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淡泊。
据说,扉卿来自西域的隐士望族,擅长卜卦和风水,在预测吉凶上更是精准无比,是泰斗级的人物,在民间威望名声极好,也连带他的弟子三皇子邵安麟被人们推崇。
“国师要害您?”
“你以为塞入你房里的那张纸条是我胡诌的?非也。”邵华池眼中飞快流过一丝不悦,为何不悦却不甚明了,收敛怒意才开口,“刚开始他为我治疗时,本殿特意让人堵塞了经脉,让其查不出端倪。前几日我确有浑浑噩噩之感,原来他以针灸的方式将我的经脉封住,又辅以汤药,慢慢让本殿失去神智,这是要本殿实实在在疯了!”
“您的意思是,国师发现您是装的,并没有告诉陛下,反而将计就计让您痴傻?”国师与七皇子无仇无怨,为何要这么做?更何况,这位国师从不参与皇位争斗,不然三皇子哪有这般轻松置身事外。
而他要在医治邵华池身上做手脚,是非常方便的,还引不起任何人怀疑。皇帝的信任,宫中下到仆从上到各宫主子的信任,没人会相信邵华池一个傻子的声音,邵华池只能哑巴吞黄连,国师可以兵不刃血地除掉邵华池。若不是今天邵华池对他说,谁能想到国师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
“对,现在我无路可走,在他害死我之前我要找机会‘清醒’!让他无法再下手,他要我傻,我偏不让他如意。”
“那他的目的,殿下知道吗?”
“我若知道,还要你去接近作甚?”
“奴才懂了。”
“傅辰,我现在不能走错一步,我急切需要自己的力量和忠诚。无论是今日让那些死士进宫,还是对你之事,实属迫于无奈。”傅辰的理解力,让邵华池少了许多解释的力气,对傅辰越来越满意。他当然知道傅辰不是心甘情愿归附于他,但现在他没办法等傅辰想通了。时间能证明一切,证明他是最适合的君主。
“七殿下,您现在恢复神智并不是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