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旭得到海啸发生的消息已是很晚。
来到海西,路途上又耽搁了些时日。
赈灾正在进行,却有许多事情并未妥善处置。
被海浪卷走的失踪人口待到天晴可派出船只搜救。
能否搜到,也只能是尽人事而知天命。
真正给灾民造成困扰的,正是压在废墟下的死者。
尸体腐烂、病菌滋生,不少灾民已被感染。
坐在帐内,袁旭脸色铁青的听着海西县令呈禀救灾事宜。
“医者来了多少?”他向海西县令问道。
“回公子,只有十多人……”
“两万多灾民,染病者少说也有千人。”袁旭说道:“竟只来了十多名医者?”
“虽是出了高价,医者却是多不肯来。”海西县令说道:“他们惧怕染上瘟疫。”
“医者父母心,所行之事正是面对病患为人解忧。”袁旭说道:“惧怕染上瘟疫,应是多为庸医。既不肯来,可见医德、医品、医术均不怎样。传令下去,凡是寻到他而不肯前来者,一律削去医籍,终生不得行医!”
海西县令一愣:“如此行事,可否妥当?”
“有何不妥?”袁旭说道:“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本是医者之职,不肯救人,即便行医,又能救得谁来?”
海西县令还想说话,马飞朝他使了个眼色。
见了马飞的颜色,他没敢多说,应声退下。
袁旭命令传达各地,许多不肯来到灾区的医者,不得不带上药箱,跟随乡勇赶来。
越来越多的医者进驻,使得灾区医疗条件改善不少。
狂风卷着暴雨,落在帐篷上。
豆大的雨点敲击着帐篷,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风卷起帐帘灌入帐篷,油灯的火光被刮的剧烈摇晃。
远处传来海浪震天的轰鸣。
袁旭坐在帐内。翻看着海西县令送来的赈灾记录。
帐帘突然被人掀开,马飞气喘吁吁的撞了进来:“公子,不好了!”
“怎了?”见马飞如此慌张,袁旭赶忙问道。
“海啸!又发生了海啸!”
“多大浪头。可有伤亡?”袁旭猛然站起。
“不知!”马飞说道:“四处找寻海西县令,也是不见!”
“随某去看!”袁旭冲出帐篷,马飞招呼了卫士,朝海边奔去。
他们来时的海岸已是不见,冲上岸边的海浪淹没了海西县城。幸而袁旭下令,将灾民转移到远离海岸的地方。
望见灾民居住地并未被海浪吞没,袁旭松了口气。
“公子果真有先见之明!”马飞说道:“倘若灾民还在海边,如此巨浪,不知要死多少人!”
滔天巨浪吞没了整个海西。
高耸的城墙在巨浪中也没能露出头来。
望着滔天巨浪,袁旭脸色凝重。
狂风卷着雨,拍打在袁旭等人脸上、身上。
“已是入秋,怎会还有台风?”袁旭说道:“此事颇为蹊跷。”
“天意弄人,老天看不得人消停。”马飞说道:“曹军退走不久,大海竟与我等过不去。”
“我等倒是没什么。”袁旭说道:“只是苦了百姓。”
“雨已是下了半个多月。也不知哪天得晴。”马飞说道:“这样下去,只怕整个徐州也得淹了!”
袁旭脸色更加阴沉。
半个多月暴雨不停,长久下去,整个徐州恐怕真的会被暴雨淹没!
“老天的事,我等管不了!”袁旭说道:“狂风不止,搜救大船不可能出海,失踪的人怕是一个也找不回来。”
随同袁旭观望海潮的众人,个个脸色都是不好。
大灾临头,没人脸色能好的起来。
正望着海潮,海西县令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公子。不好了!”到了袁旭近前,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出事了!”
“又怎了?”袁旭问道。
“灾民……灾民为抢粮食……打起来了!”
“看看去!”袁旭招呼一声,由海西县令带着往灾民聚集地去了。
距离还很远,他就看见一群天海营将士正护着粮车。
粮车附近。两群灾民正在厮打。
参与打斗的人太多,天海营将士虽是有人上前劝阻,却并没多少效用。
“公子来了!”先一步跑上前去,海西县令高声喊道:“何人还敢造次?”
打斗中的人群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袁旭。
“因何厮打?”袁旭上前喊道:“大灾临头,我等当戮力同心战胜灾难!你等为何自家打了起来?”
“公子!”一个脑袋被打破。伤口还在流血的老者上前说道:“他们已是领了粮食,又来领取。我等尚未领得一颗粮食,吵了几句,因此打了起来。”
袁旭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来到来者面前。
扶着他的脑袋检查了下伤口,袁旭喊道:“伤医!快来医治!”
立刻有一名伤医上前,冒着雨,为老者包扎伤口。
环顾灾民,袁旭喊道:“粮食多的是!用得着重复领取?”
没人应声,尤其是那些重复领取的灾民,个个把头低了下去。
“某已下令打开府库,各地都在调拨粮草、淡水、被褥、药草来此!”袁旭喊道:“整个徐州都牵挂着海西,你等身为灾民,就不懂得争口气,让人看看,在打灾面前,我们也还有着脊梁?”
“公子……我等错了……”一个参与殴斗的中年妇人低头说道。
“有人重复领取,就有人会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