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这一醉就是三天三夜,第三天,他揉着仍旧疼痛的太阳穴爬了起来。
他感觉这三天,他仿佛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他穿着银白色丝质**,颤颤巍巍的走到桌边,翻开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喝下,脚步有点虚浮,眼前还有点花,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更加清醒,踉踉跄跄的走到门边,掀开门帘,只见高九正和奶娘商量着什么。
高九双手交握在一起,焦急的在原地转着圈儿,嘴里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看好小公子!奴婢这就,这就,以死谢罪!”奶娘四处寻了一番,见那插军旗的杆子下有一块白亮的太湖石,猫着身子,作势就要朝太湖石上撞去。
奶娘是高九的奶娘亲自举荐来的,高九念在他奶娘的面子上也不会让她轻易死去,况且孩子只是丢了,或许能找回来,还未到一命抵一命的地步。
高九伸手把她拦住,不过还是难掩怒气道:“死有什么用,现在关键是要把孩子找回来!”
奶娘丢了孩子,心中害怕,原本只是仗着她姑妈是高九的奶娘装腔作势,听到高九这样说,心中踏实了一大半。
“可是李大人问起来怎么办?”
“我自会交待!”高九有些不耐烦道。
“你们在说什么?”
李牧突然来到他们身后,不仅高九吓了一跳,那奶娘更是吓得惊叫一声,拉着高九的衣袖,像只吓破胆的小猫般缩在他身后。
李牧杀人不眨眼的习性已经远近闻名,自从他一刀斩下先锋的头颅后,奶娘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眼。
宿醉三天的李牧,清俊的脸上长了胡茬,嘴唇发白,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颓废和虚弱,让人很难把他和“阎王”联系起来。
可是犯了错的奶娘却不这样想,她知道,此时他像风一般走过她身边。她都有可能成为一片调落的残叶!
“牧,你怎么醒了?”高九有些心虚的把奶娘掩在身后。
李牧抬头,由于三天没有出屋,那朝阳刺得他眼睛疼,他半眯着眼。侧了侧头,揉着太阳穴道:“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这段时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的温柔,也只有在对着高九时,他才能卸下所有的防范,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
当然,曾经还有一个女人,让他能完全放松自己,只是这个女人现在已经不要他了。
“没。没什么,牧,你想吃点什么?我叫厨娘去给你做,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
李牧揉了揉肚子笑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的肚子真的咕咕叫起来了!”他伸直胳膊,晃了晃空荡的袖管调侃道,“人是铁,饭是钢,这三日不吃,果然清减了不少!”
不爱笑的人。一旦笑起来,就像冬日里的阳光,格外温暖迷人。
高九微眯着眼睛,嘴角轻翘道:“牧。你就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好了,别油腔滑调了,我早晨想吃豆腐包子,你叫厨娘去准备吧!”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再伤再痛的人只要大醉一场仿佛都能得到重生。
“好,我这就去!”看到重新振作的李牧,高九很开心,拉着奶娘就走。
“对了,我有几天没见到轩儿了,去帮我把他抱来!”
是说,李牧怎么突然振作了,原来是心中牵挂着儿子啊!
“这,这,”高九和奶娘面面相觑。
奶娘的腿已经不由自主的打起摆子来了。
聪明的李牧见奶娘这反应就知道情况不对了,难怪他大早就见他两人在军帐外鬼鬼祟崇祟的,难道是他的轩儿已经,已经。
李牧习惯于把人往坏处想,更习惯于把事情往最坏处想。
他觉得胸口闷得慌,五指紧紧的抓住胸衣,身子摇摇晃晃,眼皮也开始上翻。
人愤怒的时候总是选择伤害别人,可真正痛的时候,伤害的都是自己,此时此刻的李牧哪还有半分精力却杀人。
他只觉得有什么腥咸的东西涌了上来,包在嘴里好一会儿,终于控制不住喷了出来,喷得那奶娘满脸是血,奶娘受不住惊吓当场晕厥。
李牧虽然吐了血,可并没有马上晕倒,晕,对他来说是一种奢望,人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能充分体会到那种蚀骨的痛。
他摇摇晃晃的来到旗杆前,像个孩子一般把脸贴在旗杆上,黑如子夜的眸子第一次蒙上了灰色,空洞而无神的望着远方,喃喃道:“孩子死了,女人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绝望,就像被蜘蛛网网住的蝴蝶,身体虽然活着,心却已经死了!
“牧,你误会了,孩子没死,他只是丢了!”
“丢了?”李牧死灰般的眸子中慢慢被黑色填满。
不知怎么,奶娘明明已经晕过去,此时却不知死活的爬了起来,解释道:“是啊!小公子沒死,他只是丢了,连同摇篮一起丢了,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把他偷去了!”
“是吗?既然这样,高九!限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勿必帮我把小公子找回来!”李牧语气淡淡的,却威势十足,显然,他又活过来了。
“放心吧,军营戒备严谨,偷孩子的人一定还在军营,我保证,不出一日就能把孩子找回来!”
“我相信你!”李牧突然走到高九身边,在他的肩上重重一拍道。
李牧突然的信任让高九有些不自在,这家伙,他除了他自己何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