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笑声在被阴郁笼罩着的别墅里回荡开来,一阵又一阵的,听得我头皮发麻。任凭我怎么问,千面叔都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疯狂地笑……
冷静下来,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很久,那诡异的笑声才戛然而止,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眶里已经盛满了热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庞滑下来。
一个人忍受着别人没有经历过的苦难,这眼泪应该也都异常的苦。
听多了把我误认成爷爷的话,“世上本无杨灵一”这七个字,反倒没有给我带来多大震撼,仅仅只是脑子里出现了一阵空白。
我什么都没问,千面叔就扔给我这七个字,是真的想告诉我什么,还是出于依然不变的恨意,想让我也在自我迷失中挣扎?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我还没来得及解开,就总会有新的问题朝我席卷过来,我的大脑都近乎麻木了,在这一个个看似毫无关系,却偏偏巧合地凑到一起的谜中辗转着,就好像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中奔走。
千面叔突然颤抖着站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听了好几遍,总算明白过来:杨运,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
他重复着这句话,就像是在念着古老的咒语,我只是盯着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收了起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者说,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千面叔就这么不断重复着对爷爷的“怜悯”,一边扶着墙,颤颤巍巍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留下我,任凭思绪肆虐。
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或许正如他所说,爷爷真的也只是个可怜虫,自己莫名其妙地失踪不说,儿子也早早离了人世,现在连孙子都选择了活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
半小时后,顾飞跟娘娘腔走了进来,看着发呆的我什么都没说。顾飞捡起掉落在一边的拐杖,垂下了头,似乎也有些无奈。
我们到晚上才离开,千面叔知道最后也没有再出现过,一切的疑问,还是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在源叔的卧室里,我们找到了鬼面人的装备,鬼面具还有黑斗篷,这段插曲也算是告一段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那天从顾飞房里跑出来的假的鬼面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帮千面叔?
院子里的兰花全都死了,整个小别墅在夜色的笼罩下,就像是一个被诅咒的世界,充斥了死亡的气息。顾飞告诉我,千面叔再也不能见光,一辈子都只能像现在这样活在黑暗中。
我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问,疲惫的感觉蜂拥而来,千面叔变成这样,我的心里只有悲哀,接下的路回不了头,我只有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消亡。
娘娘腔在边上几次想开口说话,都咽了回去,半天才撞了我一下。
“小白脸!别没精打采的,为了庆祝你出院,咱出去搓一顿好的,爷请客!今晚咱不醉不归!……”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飞踹了一屁股:“胡日月,你丫的少拉灵一出去鬼混,灵一刚出院,喝个屁的酒!都滚回去喝白开水去!”
娘娘腔捂着屁股,小怨妇模样地跳到一边,另一只手勾着我的脖子:“小飞你真是越来越暴力了,都怪你小白脸,把我家小飞都教坏了。”
被他们俩这么一闹,我顿时就被拉回了现实,沉闷一扫而空。
我心里呵呵了两声,回头就朝娘娘腔的肚子来了两下。
“妈妈耶,你们这是家暴啊!诶!等等我啊!小飞!小白脸,等等我!你们跑什么呀,你们家暴归家暴,爷又不会反过来吃了你们!……”
无所谓了,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要身边还有他们,我就有足够的底气走下去。不论结局是好是坏,不论答案有多么惊世骇俗,即使我真的是个不该存在的人,至少他们能证明我曾活着。
时间隔了三个多月,再次回到顾飞的公寓,那种微乎及微的熟悉感,让我误以为这里就是家了。
两个多月前,也就是到了约定行动的时间后,眼镜男来医院找过我们,只不过当时我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是个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躺在医院一辈子,每天靠输营养液过日子,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慢慢死去。
偏偏啊,老子就是这么打不死的小强,老天爷都不想让我这么躺一辈子,非得让我醒过来,继续没有完成的事情。
“娘娘腔,小保安说,你那天瘸了条腿,还没命地跑。后来躲哪去了?”
娘娘腔穿了件浴袍就在客厅里晃来晃去,没一会是消停的。
被我这么一问,他尴尬一下,摸了摸鼻子,靠着沙发坐下来,打着马虎眼:“小白脸,你就别问了,爷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挑了挑眉,像看猩猩一样盯着他:“哎哟呵,我没听错吧?真稀罕,你居然会不趁这机会矫情一把。你还是娘娘腔吗?”
顾飞出来接话:“他哪还有脸说啊。出去找乐子,撞上了货车,把人家的货砸了一半,跑的时候摔瘸了条腿,又怕人家追上来找他算账,溜得比兔子还快。”
娘娘腔脸涨得通红,满脸羞愧难当,我抓起抱枕就砸过去:“你丫不会打个电话啊?还想躲外边亡命天涯寻刺激呐!”
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莫名其妙带着伤失踪,也不跟我们知会一声,怎么?这还是花式寻求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