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攸还待再说,容汐玦抬手止住,“你们关起门来审,将来必有人心存疑问,既然今日皇室宗亲都到了,不妨就弄个水落石出。”
永绍帝捻须颔首:“这才是了。”
却听容汐玦朗声道:“我养了一头灵禽,可辩人言真伪,一试便知。”
除了凌妆,所有人都满头雾水。
容汐玦将一铜管抛与朱邪塞音,“召唤阿虎前来。”
朱邪塞音一阵风似地掠出大殿。
“皇儿,这是为何?”永绍帝有些惊弓之鸟,他只知那畜生飞得又快又远,是西军中最好的通讯工具,难不成为了这个女人,太子竟要召集军队来个大屠杀?
太子冷冷道:“阿虎不独能送信,能攻击守卫,也能通灵,辩人说话真伪,父皇竟不知么?”
又是一片哗然,连刘通几个都未曾听过这样的说法,不过军人服从命令惯了,西军中的几个将领,便是陆蒙恩,也不敢开口反驳他。
永绍帝又问:“一只鸟……如何辩人的说话真伪?”
“稍待便知。”
太子一口咬定,永绍帝也不便说不能,只好接着问:“鸟不能说话,又以何法辨明真伪?”
容汐玦俯视地上跪的几人,像是漠然看着死尸:“若这老匹夫说的是真话,阿虎自会展翅仰天鸣叫,否则,那便会啄去他的眼珠。”
且不论余人怎么想,申武振却当即软在了地上,连喊:“求皇上做主!”
申琥血气上涌,往前膝行两步就要说话。
申武振如何不知此子的脾性,一手掐在申琥大腿上阻止他开口。
申琥一阵踌躇,低下了头。
容汐玦寒声道:“尚未开始,就吓成这样。老匹夫,你心虚么?”
忠王等在朝堂上见过太子发威,知道他性子古怪,好说起来十分通达,难缠起来万分难缠,甚至不顾君臣父子上下尊卑
容承圻和军知院的事就是明证。
但太子既然说阿虎能通灵,谁也不敢出面指摘太子胡说。只能让那鸟儿一试。
外头哨声划破天际,不出片刻,阿虎已翩然飞进显阳大殿。容汐玦接在手上,指着申武振道:“且上前去,辨一辩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许多人未曾见过这只巨鹫,抬眼细看。但见来鸟展翅扩大,浑身乌黑,颈部之下羽毛却是层次分明交间,十分鲜亮,黑爪白尾,隼目钩喙,凶狠异常。倒是有神通的妖模样。
申琳昏迷了好一会,刚刚醒转过来,听了容汐玦之言,又见到巨鹫的凶恶模样。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申武振只及看到阿虎的钩喙,就已吓得三魂去掉七魄,哭喊道:“皇上,皇上……怎能让畜生来判定……”
永绍帝欲待阻止,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给忠王递眼色。
忠王硬着头皮叫了声:“太子……”
容汐玦淡淡道:“莫非忠王想先验一验?”
忠王本就是个瘸子。哪有胆量再试试会不会变成瞎子,也顾不得皇帝眼色,急忙吞声。
忠王妃就站在靖国太夫人董氏身边。轻轻撞了下董氏的手臂。
董氏垂下眼帘,权衡了一番。
就算是个呆子。她也知道眼下自己的富贵牵系在东宫,容汐玦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那是极护短的,就算麾下将领有不对之处,在外头他必然维护到底,关起门来再另行责罚。而且她可从没见过太子如此震怒,与凌氏相比,哪个在他心里更重,自己也算是以身试过了,就算讨厌凌氏,也绝没胆子在这时公然和太子叫板。
董氏不动,承恩公夏昆与夫人王氏倒还不知此事出自女儿手笔,静静观着。
夏宝笙到此才有些害怕起来,太子用这个法子来辩真假,无论这头畜生是否真的通灵,申家父子怕已难存幸理,太子只要稍一深究,就会追究到自己身上……可是要开口去阻止,却哪里来的胆子,连皇姑父尚且不能阻止太子,她这个无法正名的未来太子妃算个什么?
一筹莫展之下,她只想死赖到底,届时姑母父亲等人该会维护自己。
申武振冷汗涔涔而下,不停地抬头望着夏宝笙,却已听见太子问道:“杭州织造使,你今日告发凌良娣之事,是真是假?”
申武振全身筛糠般地抖了起来,哪里敢回答太子的问话,见夏宝笙不仅没有出头的意思,反而瑟缩到了皇后宝座后头,心里凉了半截。
这未来太子妃之前颐指气使,言之凿凿的背景靠山,到了太子跟前竟完全不管用,何苦还威胁自己来诬告凌氏?即使之前害怕凌家报复,毕竟没到要全家性命的地步……
申武振心里连珠阶叫苦,却是悔之晚矣。
容汐玦并未重复问话,只盯着他,半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殿上众人见申武振不敢回答,一个一个都明白过来,看着申家父子三人的眼神从有趣渐渐变为鄙夷,便是宜静公主等带着看好戏心情的新贵,也不免微微开始倾向凌良娣。
人家年前方册的良娣,这才几天功夫?她还没出手对付这些小小的杭州织造使呢,这些人竟胆大包天巴不得要弄死她了,究竟是过于藐视皇家权威还是其蠢如猪,真不好说。
朱邪塞音上前,重重一爪抓在申武振肩头,大喝一声:“竖子,太子问话,也敢不答!”
他是什么臂力,这一爪下去,怕不将申武振的肩胛骨抓裂了,申武振顿时惨叫一声,软倒在地上,面上汗珠如黄豆急雨般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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