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靖国公府一些幕僚,诸人皆是没来过的,一路赞叹。
这一时期,观音阁中云集一干女尼,颇有些年岁,陪着靖国太夫人等一干女眷迎于山门。
靖国太夫人今日着黑色绣展翅金凤的广袖留仙裙,鲜红的柔纱金丝披帛舞动于山风中,满头金钿,身后簇拥诸贵妇贵女与尼姑,贵气凌人,很有神话传说中王母娘娘的气势。
阮老太听说太子妃驾临,哪里还敢露脸,一面说风吹得头疼,躲到禅房歇息去,一面打发二儿媳赶紧去寻阮岳兄弟。
两下里厮见一番,靖国太夫人好似没有过东宫的不愉快,亲亲热热上前拉起凌妆的手道:“知道太子妃有了身孕,我让突贵送了好些物件到东宫,娘娘可还得用?若缺什么,尽管同我说。待那些个赶趟儿的都歇了,我再进宫瞧你。”
她搞得这么熟络亲善,凌妆总不好在人前驳她面子,皆一一称是。
外命妇们又参拜了公主、太嫔等人,靖国太夫人笑道:“这山门,被咱们这一拥堵,倒显得小气,还是进去拜一拜观音菩萨,保佑太子妃一举得男,再去瞧一瞧江景的好。”
大伙儿都连声说是。
容汐玦带着笑,亲扶了凌妆,男女共燕游,虽是拜佛,也觉意趣无穷。
观音阁的殿宇建在山腹下,深丈许,中空无底,架木为龛,前楹有石碑,摹吴道子所画的观音像,很是独特。
凌妆率众女一起参拜了观音大士,出来汇合太子,才发现朝中的达官显贵,凡是能挤到面前的。几乎都挤到了这里,本甚空旷的临江平台上,人头济济。
有人高声请呼太子观景题字。
容汐玦并不理会,扶凌妆缓步走至观景台边的栏杆前。
当即有女尼首脑上前解说道:“观音阁建在岩山之上,南北朝时已香火鼎盛,只因时有水患,多次重建。如今山腹上有十二洞。为江水冲击而成。此地临于悬崖绝壁,观望长江最是好位置。”
凭栏而眺,底下不远处有大型渡口,货船往来,熙熙攘攘,一派繁华。
此处长江近海。看滚滚波涛,浩浩荡荡,一泻千里,蔚为壮观。两人并肩望着江面上白帆点点,心头都是开阔安谧。
大自然再凶险神奇,人们也有办法探索征服,两个天南地北的人。却需种种因缘际会,才能相逢相知,凌妆望向身旁的夫君,容汐玦也正低头看她。两人心中所思虽不尽相同,却都浮上一个温暖的笑容。
白日的盛会建于燕子矶附近。
此处称为“万里长江第一矶”,崖下惊涛拍岸,万里霜雪,豪气千寻。山南连江岸,另三面均被江水围绕,地势十分险要。却也是观赏江景的绝佳去处。
没有曲水流觞,却有佞童捧着各色瓜果菜肴穿梭往来于席次间。
人们呼朋唤友,推杯换盏。有文采的公子们围了个大圈,推出一人。请以一诗为开篇,抛砖引玉,评个文魁出来。
周氏坐在一株黄连木下,望着京都贵公子们推选出来作诗的文豪,正是自家的夫君阮岳,心却比黄连还苦。
却见阮岳在一块巨石之上,锦帽貂裘,人模狗样,带着自命fēng_liú的笑容,向众人拱手道:“承蒙各位世子同年的抬爱,不知将以何为题?又请谁人做裁判?”
有人高声道:“咱们在燕子矶,就以燕子矶为题!”
周围女眷们的目光全都被他们吸引过去。
这干世子公子和官宦子弟们就更加风骚了,有个眉间似隔了条长江的青年几步走至一个着莲青色圆领衫的公子跟前,“文渊阁大学士家的姚七公子在座,裁判不就现成么?”
“欸!不成不成。”姚七公子身边的人跳起来,许多人却认得是鼎鼎有名的桃花姚九,顿时全向他看去。
“我七哥是新科状元,阮侍郎是难得的三元及第的前辈状元,他们两个不比,这魁首还不直接叫阮侍郎拿了?莫如裁判大家来做,七哥也来比一比如何?”
姚七公子连连摇头,拿这个爱挑事的九弟没办法,诸人又连续起哄,他只好站起身向阮岳作揖道:“阮大人先请。”
阮岳本就对自己的才学极为自负,也不客气,转目望着浩淼江面,曼声吟道:“千帆竞渡长江头,绝壁孤云燕子楼。六朝往事随波灭,金陵年少数fēng_liú……”(诗为本人杜撰,若有差错,请勿深究。)
“好!”
“阮郎有七步才啊!”
“好个出口成章。”
“既怀往事,更赞今日盛会的fēng_liú少年郎,阮侍郎高才!”
周围的叫好声不绝于耳,更有人不待他吟完,就举杯上前敬酒。
当然了,阮岳贵为吏部右侍郎,是实打实的肥差,诗好官位更好,大部分的人还带了巴结之心。
果然,有人就朝姚七道:“姚七公子,阮侍郎这前四句,不说前无古人,那也是珠玉在前,莫如七公子续上后四句,成就今日佳话。”
姚九斜眼一看那人,却是吉庆侯家老五,不禁有气,道:“你好歹也是我八哥的小舅子,胳膊肘往外弯么?这续诗,难道不比作诗更难?”
吉庆侯家对这悔婚的姚九心里头本就有了芥蒂,老五这时不免带了讥刺口气:“绣花枕头,才会这么想,姚七公子乃先帝钦点的最后一名状元,那是有假的么?”
阮岳听到这提议,自然不会再往下吟,倒是含笑望着姚七。
自古文人相轻,姚七并不觉阮岳就高到不可企及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