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神态恭谨:“如今上皇静养,宗室子弟的亲事,还请陛下费心裁夺,尤其是御弟严王殿下,年届十八,急待议亲,便是律王爷一心要为先帝守孝,也该夺情定下来了。国丧向以日替月,故守孝二十七日便除服,律王的心意,陛下明白,天下人也敬仰,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早些娶亲开枝散叶,也是对先帝爷的孝顺。”
亲王的婚事于国也是大事,鲁王是宗王,加之也为自家世子操心,这么一提,太妃太主们皆以为是。
容汐玦拍了拍凌妆的手,历代皇帝确实都要操心宗室子弟的婚事,轮到他这里,却是两眼一抹黑。
凌妆笑道:“按着老例儿来就是了,却不知从前是怎么办的。”
容汐玦不管不问,低头喝酒,她的处事方式简单又不会遭人诟病,总是深得他心。
鲁王便道:“祖宗成例,律王爷与严王爷应选五品以上官宦女,长辈在,进呈画像,如此几位太皇太妃那里可为律王掌眼,太上皇健在,也可为严王看一看,只是上皇修道不出,二位王爷若对哪家小姐有意,自可禀明陛下,恭请圣裁。至于犬子,陛下若无旨意,臣便自行拣择。”
御弟严王容毓阶忙拱手道:“臣弟并无打算,还请父皇与皇兄做主。”
这严王一直忠厚恭谨,绝不僭越半分,倒确实是一个安乐王的典范,任一个皇帝都会喜欢的,容汐玦对他印象也不错,想了一想,看向承恩公府与卫国公府。
小夏后的死因,邢国太夫人和夏昆几兄弟就算猜到,也完全不敢有所表示。尤其是夏昆等,夹起尾巴做人,绝不敢与卫国公府别苗头,倒也不曾再做什么令人讨厌的事,到底是母族,容汐玦便带了一丝香火情。
程霭见凤和帝看过来,陡然坐直了身子。
当然。容汐玦不可能眼瞎选上她,目光木然掠过,看着律王道:“律王叔要为大父守三年之孝,朕颇为感动,你是礼部尚书,知道并没有不能定亲的礼仪。不妨先定下婚事。”
皇帝这样说,也是对律王格外的抬爱和关注,众人都以为律王此番必定答应,承恩公府的孙氏和郭氏皆都露出期盼之色,便是南昌太主、苍南郡主、几个侯府伯府以及几位老驸马府上的人,也是精神一振。
眼下,这律王可以说是大殷朝排名第一的贵婿人选了。
不想律王不紧不慢从座上站了起来。略略眯着凤眸,带着一副慵懒之态道:“陛下,臣既不能完婚,还是等丧期满了再议罢。且议严王等的婚事。”
他是皇叔,此番举止虽不至过于怠慢,但也委实有违常理。
凌妆不免也瞧了他一眼。心想这位王爷奇怪得紧,哪有少年人如此抗拒婚事的,律王与容汐玦同庚,既为亲王,谁都想早些传下香火吧?难道他府里竟有十分爱宠的姬妾。因为身份低不能做王妃,故此他不想另外议亲么?
“此事皇后与诸位太妃商量着定罢。”容汐玦向来豁达,尤其亲事。他认为算是私事,根本不想干涉。这话也不过对宗人府的一个托辞。
律王抬手谢恩,终于抬起眼皮朝宝座上的皇后看了一眼。
他座次紧挨着鲁王,排在第二,与台枰的位置便十分接近。
明晃晃的宫灯映照下,让人一眼注意到他的睫毛分外长,乌幽幽的眸子沉浸在清澈的眼波中,淡淡地,似乎不带任何情绪。
凌妆记忆中,这还真是律王爷第一次拿正眼瞧自己,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却叫她心头一震,想捕捉到些什么,律王已经收回目光,掸衣坐下,似乎望着对面黑魆魆的湖面出神。
他的神魂,好像也随着目光游弋在身体之外,飞舞在夜空中。
“有刺客……抓刺客……长乐宫进刺客了……”突兀的叫声划过天际,瞬间破坏了宴会的喜庆宁靖气氛。
凌妆心头方起的一丝疑问也被这呼喊声惊到了九霄云外。
帝后在玄圃,广宁暗卫中最厉害的卫士自然也在玄圃一带,但长乐宫如今是帝后长居之地,何等重要,那边留的人也不会弱,怎么就潜入了刺客?
凌妆还未说话,手已落在容汐玦的大掌中。
他低头朝她安抚地看了一眼,那边已有火光冲天而起。
长乐宫也在玄武湖边,火势一起,清晰可见,不少女眷顿时慌作一团,纷纷离开座位。
朱邪塞音就站在凤和帝身后,此时脸色变得筑铁一般,急抱拳道:“属下带人前去查看。”
如今他兼任了禁军的大统领,宫禁失火闹刺客,责任不小。
容汐玦挥挥手,原本他想亲自去看,但考虑到刺客直奔长乐宫,不知冲的是谁,不敢离开凌妆,只抓了她的手不放,目光遍及底下,笑道:“想是夜猫打翻烛台引起大火,众卿无须惊慌。”
众皇亲见皇帝言笑晏晏,轻描淡写,心绪顿时安宁不少,又纷纷落座。
凌妆轻轻耳语一句。
容汐玦颔首道:“赵兴农,你带人去闻道宫为太上皇护驾。”
副统领赵兴农答应一声,急忙带人去了。
这种门面功夫容汐玦最不爱做,但凌妆知道既然册封了太上皇,也就必须顾着点脸面,实际上,到如今他们还未弄清楚这位上皇到底是“皇父”还是“皇兄”呢,怎一个纠结了得。
宫里的救火系统那也颇为先进,天气炎热,晚间刚用过水龙,约莫过了一刻钟,方起的大火便被浇灭了,唯有遮蔽了半边湖岸的浓烟与天幕相接,隐没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