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利乌斯猛地抬起头,面孔已憋得通红,“臣擅离职守,请陛下责罚。”
凌妆觉他面色有异,正要问上一问,容汐玦一脚踹翻了图利乌斯,拉着她往东边去了。
待帝后离开西配殿,朱邪塞音道:“跪在这里有什么用?该怎么罚你,明日我再向陛下请旨,现在先去召他们问话。”
他也奇怪得很,就算图利乌斯不在,下面还有领队的档头,便是最普通的广宁卫士,也能翻墙越脊,怎么就抓不住一个了?
上官攸追着帝后道:“如今城门已经关闭,还请陛下下令,让军知院满城搜索,明日开始四处城门上由仪鸾卫严密盘查,一日搜不到,就一日不能轻易放松戒备。”
他之所以这么重视,倒是因了上次瘟疫之事。
原本上官攸没有将凌妆看得那么重,自从一场大疫之后,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病魔的可怕,对皇后的神奇医书药品自然就十分紧张,面孔阴沉,恨不得立即就亲自带人去把东西搜出来。
容汐玦正要随口答应,凌妆道:“上官先生差矣。”
上官攸见皇后开口,连忙拱手:“臣愿闻其详。”
一行人走进了东配殿,容汐玦携凌妆在临湖的窗前坐了,示意上官攸和李兴仙也坐下说话。
孙初犁指挥宫娥上过茶,挥手令所有侍奉的人都退去外间,自己却与贺拔硅一左一右在帝后身边不远处立了。
凌妆下意识地端起茶盏,今儿赴宴,她手上戴着长长的水晶指套,碰到影青白釉的细瓷上,清脆悦耳。
“我这医书,连太医院的诸位医官看了也是不解。一般人偷了却是无用的。至于药品,都是我练手出来的东西,就算起了名儿,也并没有在瓶子上标明效用,还真不信谁有那个本事能用得起来。”
“皇后的意思是……”上官攸觑着她的面色猜测,“贼人偷了些无用的物什?娘娘失了医书,也不妨么?”
凌妆呷了口茶。想了一想道:“也不尽然,药自然是不能轻易用的,但若有医中圣手,看那些书能领悟到许多道理也未可知。”
她早已将那些书背得烂熟于心,倒是不大在意。
容汐玦见了她的神情,松了口气。
上官攸和李兴仙却是劳心的人。上官攸皱眉细思,李兴仙便问:“娘娘的医术出神入化,可与这些医书有关?”
凌妆点头:“自然有关。”
“那就定要尽快追回来……”李兴仙说到一半,朱邪塞音闯了进来,再次跪到容汐玦面前道:“臣失职,断不能叫娘娘的东西流落在贼子手上,臣定要替娘娘寻回来。请陛下允臣带人出宫追查。”
“金陵城这么大,你上何处追查去?”容汐玦淡淡丢下一句。
朱邪塞音当即有些傻眼。
被凌妆委婉一挡,容汐玦倒清醒了几分,负手走至洞开的窗口望着外头黑漆漆的夜色。忽道:“寻常人偷了这些东西没用,这偷的人必是别有用心,既然能闯到长乐宫来,广宁卫们还追不上,凭你们几个,能搜到么?”
朱邪塞音一脸汗颜,主上说得对极。广宁卫发现不了,足以说明来人武艺高绝,而且直奔这些东西来的。必是早有预谋,然后却并没有被发现。身法手段可就高上他们一大截了,若再有人包庇容留,哪里搜得出来。
“难道宫中有奸细?”凌妆望着容汐玦的侧影,提出心中疑问。
广宁卫发现不了还说得过去,若说容汐玦在长乐宫的时候,有夜行人潜入他也觉察不出,她就不信了。
众人尽皆点头。
但要知道皇帝在不在长乐宫中,也算不得太难的事,许多内侍宫女都有办法知道,要抓出潜伏的奸细,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若在民间大肆搜捕,却是不妥,不是明着告诉世人宫里遭遇刺客?”凌妆添上一句。
西军向以武力自负,先帝等在位还没听说过江湖高手夜闯宫禁的行为,在凤和朝出了,那不是生生打皇帝的脸么?虽然勋贵们知道一些端倪,毕竟只听见喊声看见火光,朱邪塞音最后来回话时说的是胡语。
上官攸和李兴仙齐声道:“皇后说的正是。”
凌妆便道:“方才在宴上,皇上说恐是夜猫闯入长乐宫打翻了烛台引起火灾,臣妾以为倒是极好,明日一早陛下不如明诏说是卫士误喊刺客……”
容汐玦点头归座盯着她,“然后呢?”
凌妆啼笑皆非,“臣妾愚钝,别的法子一时却想不出来了。”
“来!许久没有好好做过事了,既然有人找事儿给咱们做,那咱就好好陪他们玩一回。”容汐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宫门上走进王保来,躬身回道:“启禀陛下、娘娘,伏郁侯求见。”
想是检视完永寿宫的阿史那必力不放心,又赶到长乐宫来了。
凌妆说了声:“宣。”
阿史那必力便走了进来。
李兴仙不免揶揄道:“阿史那驸马如今是丈母娘那头更要紧了。”
阿史那必力本就有些不好意思,一听这话面孔顷刻憋得通红,见驾完毕,也得了一座,却是半天不敢坐下去,讪讪说:“皇上,长乐宫着了火,要不您与娘娘今夜移驾别宫,臣给带兵巡逻。”
朱邪塞音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抢生意么?
李兴仙啐道:“做了驸马,你到底讲究起来了。”
“君臣之间,说话自然与军中时不同!楚国公和韩国公在陛下面前也请注意分寸!”闷闷不乐的朱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