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蓝免不住已珠泪滚滚,上来抱着她道:“你现在哪里还有心思为我们考虑这些个,我们到底是宗亲,又是旁支,便是律王……他定也不会轻易对铜陵王府怎样,我却只是担心你。”
凌妆亦反拥住她软软的身子,拍了拍她的背:“生死有命,不用替我担心,倒是唐国公有个嫡亲的侄子叫做张澜的,今科中了武进士,还是个探花郎,相貌我也曾见过,很是不错。后来与卢氏说起来,她以往倒也识得张澜的母亲,是清贵人家出来的,知书达理,张澜的父亲已经过世,这一房全靠他,能出人头地,显然是个知上进的人,你可愿意么?”
王姬的婚事一般都很不如意,菜蓝一直为这个忧心,听到凌妆的话,才知道她招自己进京,真的已经是留意好了,未免捺泪破涕为笑道:“自然是听皇后的。”
唐国公府是宗室女出嫁的首选勋贵之家了,根深蒂固,与凤和朝新封的几个国公总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那张澜既然是武探花,相貌自不用忧虑,这下采芷故意嗔道:“皇后只记得姐姐。”
凌妆摊开手,采芷一个蹦跳依在她膝下仰起脸。
“你呀!”凌妆一指戳在她额头,采芷往后倒,慌得菜蓝连忙接住。
这姐妹二人贵为王姬,当时就未曾轻视过她,如今想来,俱是缘分,叹道:“我家表弟连韬在国子监读书,他生性鲁直,与你倒是很像的,若陛下在朝,将来他定是顺顺当当继承临安伯的爵位,兴许在别的地方未能大有作为,待家人定是好的。只可惜,如今的局面,我却不能存了这样的私心……你觉得桃花姚九怎样?”
采芷嘟嘴:“好好的怎么就转到桃花姚九身上去了?”
凌妆凝着她道:“他是律王的至交好友。”
去接姐妹俩的时候,她是一心打算将采芷许配连韬,可现在,为了采芷考虑,连韬又非好人选了。
“就他那烂名声!我才不要呢。”采芷突然对连韬有些好奇,又不好意思追问,腮帮鼓啊鼓,只是瞄着两个姐姐。
采苓知道她的意思,便道:“卫国公世子我是见过的,这临安伯的小公子却是陌生得紧,听说明儿娘娘要到大理寺刑部等衙门去过问刑名,既然要出宫,为何不到国子监走一趟?我们也想去瞧瞧。”
采芷目中一亮。
国子监中少年精英荟萃,有机会亲自去相看,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凌妆点头,也觉得可行,历代贤后年节上都有慰问国子监的举止,去走一遭也是收买人心,再说许多人还未入得自己的眼,一一看过去,说不定能帮采芷也解决了终身,了了一头心事。
翌日,凌妆请律王、鲁王、沘阳王和唐国公商议两位王姬的婚事。
每个人都有些意外。
尤其是律王,目光很是复杂。
两个王姬好歹是鲁王和沘阳王的亲侄女,当凌妆提出将容采蓝许配新科武探花张澜时,他们齐声赞好。
唐国公面色凝重,并不马上应承,只是看着律王。
在这节骨眼上,皇后的任何举止他都会视作玩花样,至于要怎么接招,自然要听主子的。
唐国公的举止一览无遗地暴露出他为律王马前卒的事实,连侄儿的婚事都要看主子的意思,却不知这份忠诚是如何培养起来的。
律王淡声问:“皇后为何会想到将铜陵五王姬许配张澜?”
凌妆坐得高些,平视他道:“我的出身,想是不用赘述,你等都是清楚的,当日在沘阳王府,接触过铜陵王府的两位王姬,五王姬温柔雅惠,有珠玉之容,动必由礼,实可堪为贤臣内助,故常为其终身忧。张澜年少功名有成,就是不生在唐国公府,我今日亦会有此提议。”
律王见她言语间神色坦然,丝毫不隐晦自己的过去,心中竟生出些赞赏,莞尔一笑道:“既是好事,唐国公怎能不允?”
唐国公并无任何别的表示,低头道:“臣遵旨。”
于是采蓝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凌妆唯恐夜省正式颁了上谕,律王是辅政王,亦用了印。
旨意颁下,这事儿就成了板上钉钉,按眼下的局势,若律王登基,于采蓝也已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这一日凌妆会通律王沘阳王等一同到大理寺提了些死刑犯来审问。
可惜都是些江洋大盗,未发现冤案。
凌妆心知刑狱里的那点弯弯绕绕,目前的局势,却没有太多心力去整顿了,不过是借着这些由头替容汐玦祈福拖延时间罢了。
于是勾了些卷宗里的轻犯,来了个小赦,然后就带几位王姬公主一起慰问国子监。
这一遭倒是热闹非凡,不想采芷只为相看连韬,见了面之后,一直玉面绯红,七分愿意的意思。
凌妆却终究顾虑不知大势所趋,不想再连累采芷,没有骤然定下此事。
到了九月十四,钦天监午后又来报了一次明日是戌年戌月戌日戌时同汇的日子,而这样的日子十二年才能碰到一次,乃是月亮最圆的时候。
随即太常寺和礼部亦有官员前来敦请皇后持斋。
因容汐玦的失踪,凌妆听到月圆两字特别难受,今年连中秋亦没有设宴,只是正值望日,官员休沐,又是殷宫持斋茹素礼佛的大日子,没奈何她只能让采苓姐妹等回沘阳王府,细细沐浴之后换了素服入了斋室。
乾宁宫有小佛堂,是皇帝私人礼佛的场所,容汐玦算是道家弟子,故而对宫里佛家的祭祀典仪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