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齐焱!你等一下!”
齐焱停下脚步,洋洋自得地看着我,似乎早预料到我会一下课就跑来找他。
“你怎么做到的?”我追上去,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细碎的阳光在他的脸上跳跃。
“我好歹是个高级孤灵,做到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满不在乎地说道,继而又问,“怎么样?开心吗?”
我点点头,说:“我是个瞎子,从小就是,虽然我的第二视觉可以告诉我一切,但是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看到。我不认识颜色,尽管我最喜欢的颜色是薄荷绿,我只是知道它是一种淡淡的清冷的颜色,但却没有真正见过它。还有妈妈喜欢的暖橙色,我只知道它是一种温暖的颜色,但也不曾真正见过……所以,谢谢你。”
就在刚刚的课堂上,齐焱带我们学习了雷诺阿的画作,一位诗意地活在色彩斑斓中的伟大画家,尤其擅长光影变化及颜色的捕捉和处理。他的画灵动、闪烁、梦幻、迷离,总是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是印象派画家中很受欢迎的一位。阳光、空气、大自然、女人、鲜花和儿童。这就是雷诺阿一生用丰富华美的色彩所弹奏的主题,他笔下的的世界很甜美、明丽、纯净。那是我一直在向往的光与色彩。
齐焱展示了《达威尔小姐像》、《弹钢琴的女孩》、《青蛙塘》等等,那一片绚丽的颜色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我的视线,我似乎被卷进了这个奇妙的世界,一个我一直在旁观却从未真正进入的世界。颜色由深至浅,由清晰到模糊,最终与光融为一体,像是亲人的吻,温暖明亮。我似乎看着了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贫困的生活中用颤抖的手握着画笔,嘴角却是最温和的笑容。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那些画,似乎能将这个世界照亮。
“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煽情的话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还以为你这份温柔只给安隐一个人呢,”齐焱又露出了一脸玩世不恭的笑,“不过呢,你不必谢我,这些是安隐求我帮你的,他知道我作为一个高级孤灵可以在画上施灵力使得那些画像我一样可以让你看到……”
“你说是安隐?是他?”
“对啊,不然我怎么会那么闲搞这些?”他挑了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又很认真地说道,“安隐说他曾经答应你让你看到,但是他并没有真正做到。他也知道,看到是你最大的梦想,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帮你实现它。孤灵是世界上最单纯也是最忠诚的一种存在,好好爱你的孤灵吧,他值得你深爱。”
说完,齐焱便离开了。我突然觉得想哭,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久好久。有时候,我们可以独自拥抱着最冰冷的黑暗咬着牙坚持好久,但却因为一点温暖而泪流满面。世间最强大的一种力量,其实是柔软。握住了它,便可所向无敌。
齐焱曾经说过,每一种颜色都是一种感情或是感觉。比如说我妈妈所喜爱的暖橙色是一种温暖的妈妈的感觉,我自己所喜欢的薄荷色是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那么,安隐在我心中,是什么颜色呢?陈稚是我的光,她照亮着我也温暖着我,但安隐却是黑色的,他是我最熟悉的,也是始终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其实有时候,被黑暗围绕并不代表着孤寂,它也可以很温暖。最终,当所有的颜色重叠,它们终究会汇聚成永恒的黑色。
我又来到了齐焱的画室。
“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画室里没有开灯,光线略暗,不过这样的昏暗反而让我觉得舒适。齐焱坐在一个画架前专心致志地盯着画板,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他的手并没有接触画笔,而是画笔自己在完成着画作。颜料在画纸上肆意泼洒着,狠狠地摔成各种破碎的形状,又在画笔的引导下迅速形成一个优美的图案。眨眼之间一幅画已经成形,是一片草原,目之所及都是黄绿色的草,它们在风的肆虐下东倒西歪但又显得狰狞,似乎想要宣泄什么。那些草又愤怒又悲伤,充满着力量,又不堪一击。齐焱盯着这幅画,一动不动,似乎在认真地想些什么。
这样的安静让我有些慌张,过了许久才装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是你话没说完就走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齐焱直接问道。画笔重重地落在地上,那幅画作上的所有色彩也瞬间碎成粉末,那么剧烈地破碎,顷刻间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干干净净的似乎根本就不曾出现过。齐焱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完全无视那副画的变化,出神地望着远方,脸上难得的面无表情。
“我想知道安隐的心愿。”
他冷笑了一声,道:“这个你应该去问他才对,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问过好多遍了,从他成为我的孤灵开始我就在问,但是他什么也不肯多说。你也是孤灵,应该比我更了解这种生物,或许你能猜到安隐的想法。”
“所有的孤灵最大的心愿就是实现自己主人的心愿,至于他们自己的小心愿,大多数孤灵会与自己的前世有关。孤灵生来就带着自己前世不完整的记忆,在其驯灵师成年的时候,他的记忆会变得完整。或许,你可以想办法找到安隐前世的记忆。”
“安隐根本就不肯多说,我该怎么去找他前世的记忆呢?”
齐焱耸了耸肩,一摊手表示不知道,然后坐下来继续画画。他的眼睛微眯,脸色有些阴沉,任凭画笔在画纸上任意挥洒,一片狼藉。
“你似乎不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