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暖站出来并非为出风头,也不是故意扫楚帝面子,不是楚帝想强压她一下出气,顾明暖本不会回嘴。
顶得楚帝颜面扫地的人是她,主动给楚帝递梯子的人也是她。
楚帝不知是该怨恨她,还是感激她没有步步紧逼,想着让皇后好好教训她一顿,此时也不是追究往生经是何物了,“请她过来。”
用了请字,足以表示对萧家的慎重。
顾明暖看向萧阳,尽量让旁人察觉不出自己的担忧,明知道殷茹一直注意着她,就是没有办法不去关心萧阳。
一想到就会觉得心痛的人。
萧阳笑了一下,还向她无赖般眨了眨眼睛,顾明暖渐渐放下心来,无论太上夫人如何表演都不会影响到他的。
对她柔软的心此时面对生母时已经冷硬如铁了。
萧阳不是上辈子怯懦苛求母亲的顾明暖。
燕王生母,萧家高高在上的太上夫一直是神秘的,在场的人只知萧家有她,却从未见过太上夫人,今日一向避世而居的太上夫人展露真容,他们悄悄向通向帝陵的道路打量,片刻太上夫人不喜燕王妃,格外看重疼惜静北侯夫人的消息传播开去。
消息自然传到顾衍耳中,听不得旁人说女儿不好的顾衍此时却没有任何动怒的征兆,倒是让有心看好戏的人颇为意外,楚帝亦觉遗憾。
顾衍和萧阳同气连枝让楚帝分外难受,楚帝一直没断了离间顾衍和萧阳信任的念头。
一道宛若少女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人身穿松香褙子,素色长裙,身姿迤逦,一顶惟帽挡住她的面容,清淡绝世的气质不是薄薄的面纱能遮挡的,秋风让面纱翻滚却无法窥见真容,只能隐约感觉她超乎寻常的漂亮。
有萧阳在,谁都不会怀疑太上夫人是一位难得的绝色美人,让人惊讶得是太上夫人仿佛很年轻,很难想象她有萧阳这么大的儿子,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
姜氏也显得年轻不老,然而太上夫人给人的感觉是比姜氏还要年轻,身段真真是犹如少女一般曼妙。
她如同在山中居住的人,世上已经过了十年二十年,而她依然年轻,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失去了作用。
在寺庙里,顾明暖没同她有过正面接触,隐约感到太上夫人暮气重重,今日太上夫人步伐轻盈,哪里还有那日的死气和暮色?
她……这是要做什么?
哪里是来祭拜先帝,根本就似来见情郎……不仅毁了先帝和老侯爷,萧阳身上也会多上许多无端的猜测,这不是正好如萧越的心意?
置疑萧阳的出身,置疑萧阳生母同先帝有私情。
顾明暖不觉是自己想多了。
“太上夫人。”殷茹含笑迎上去,屈膝道:“我扶着您去祭拜先帝,您慢点走,仔细脚下。您同先帝也是旧识,总是听您念叨先帝如何如何,今儿陛下主祭先帝,您总算是有机会当面祭奠先帝了。”
帝陵只有皇帝能够开启,楚帝不来帝陵祭拜,臣子根本没资格进入帝陵祭拜。
殷茹有着为爱不顾一切的前科,太上夫人出身世家名门抛开儿媳妇不管,单对殷茹格外看重,其中的缘由让人不由深想。
后悔吗?
顾明暖自问了一句,随后摇头否定,也不曾再去为太上夫人种种言行打圆场,更没心思去斥责殷茹挑拨,闹吧,闹吧,只要萧阳不在意闲言碎语,她随便太上夫人闹下去。
她嫁得是萧阳,而不是他的身份。
名声算什么?
她娘就没在意过,做为娘娘的女儿,又有两世为人的经历怎能还看不开?
一道道枷锁脱落,顾明暖顿时感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上辈子她名声好像就没好过,听到身后太上夫人的脚步声,以及殷茹千方百计得把太上夫人往先帝身上引,顾明暖突然站来,转过身体直接面对走来的两人。
殷茹脸上得意一僵,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顾明暖那双眸子让人胆寒。
太上夫人略显急迫的目光渐渐散去,隔着面纱首次认真的打量儿子的妻子,年轻,漂亮,沉稳,安静,不可否认顾明暖给她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
原先对她释放善意敬重的儿媳妇突然变了,看她同看不相干的人差不多。
太上夫人手心冒汗,一丝从未有过的愧疚闪过,萧阳……她甚至不敢去看萧阳此时的表情,顾明暖一步一步走进,带给她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在帝陵前,她不愿同儿媳妇撕破脸面。
“我同陛下说您带来往生经,记得献给陛下。”
顾明暖屈膝行礼,随后便对殷茹轻声道:“这世上很少做母亲做到你这般无情,我只听过对继子继女不好的,亲自动手暗算亲生女儿,意图毁了她的人生的亲娘也只有你一个。你不怕将来有报应,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别用世间所讴歌美好忠贞的男女挚爱美化你抛夫弃女的事实,我们赞美得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绝俗纯粹,并不是被yù_wàng权势填充的红杏出墙!”
太上夫人身体一震,躲闪回避顾明暖。
“也别把所有心有所属的女子都当作你。”
顾明暖转身决然离去,腰背挺得很直很直,犹如悬崖上松柏不惧任何的风雪寒流。
她没有回到命妇中间去,直径走到萧阳跟前,提了一下裙摆,跪在萧阳身边,迟疑片刻,她握住萧阳的手,宽大的衣袖挡住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纵然如此,别人也猜得到。
“你来做什么?”
“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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