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六姐姐要嫁人,我舍不得。”她柔弱清淡的眉蹙在一起,怔怔地去看那副绣活。
她从小与如馨一同长大,习惯了如馨的陪伴与保护,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六姑娘就算嫁人了,也心里总有姑娘。”这丫头见如眉有些怔忡,纤细的手指扶了扶自己的白皙的额头,仿佛是困倦起来,急忙服侍她往一旁的床上去了,口中便笑着说道,“姑娘先休息,回头咱们寻六姑娘说话儿。”她扶了如眉睡了,给她盖上被子,又将挽在金钩上的纱帐给放下来,只看见里头朦朦胧胧的熟睡的身影,笑了笑方才小心地合上门宿在了外间儿。
如眉只觉得自己头晕晕的十分困倦,不大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梦香甜得厉害,她醒来的时候目光还有些迷茫。
她素来睡得清浅,很久没有这样一梦到天亮的时候。只是房中静静的,若是从前自己醒来,总有丫头们走动的声音,如眉眼前一片大亮却听不到丫头的声音正觉得疑惑,却猛地看到自己手边垂落的一抹银红的亮色。她微微一呆,试探地抬起了一双白嫩的手,却见自己的手臂上,覆盖的是银红有些剔透的绡纱,这种绡纱柔软珍贵,因清逸朦胧素来稀少,只在宫中权贵府中才有。
如眉在老太太身边见过,只是老太太素来不喜这样有些剔透的绡纱,从来只拿去赏人的。
见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换上了这一身儿,如眉顿时心里一个激灵,急忙摸索自己的身上,就见自己身上穿得就是一件绡纱宫裙。
少女柔媚雪白的身躯在这宫裙之中若隐若现,叫人难以压制气血的魅惑。
如眉心里怕成一团,也知道这里头很不对了,自己在家怎会被穿上这一身儿,谁又有这个胆子?她哆哆嗦嗦拿一旁的锦被把自己裹成一团,叫自己感到自己不是能叫人看见的,这才慌慌张张地去看四周,却见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到处都是鲜艳的薄纱,一侧的一个红玉莲花香炉里头还吐着甜腻的香气。
她摸了摸头上,竟是叫人挽了一个散散的发髻,从一侧拿一把小小的簪子固定。
只要拔下这簪子,她的一头青丝就会如水一般落下。
再蠢也知道自己着了暗算了,如眉想不通自己怎么从府里被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是一瞬间眼睛就红了。
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可是能在国公府里暗度陈仓,还这么不是东西的,只有魏国公。
她的生父,原来前头不过是安老太太的心,还想卖了她呀!
只是这一回,要把她卖个谁?
连老太太知道自己被暗算的震怒都顾不得还使出这样的手段,如眉虽然与世无争,却也明白魏国公看重那人只怕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只是她看着自己被裹得密不透风的身子,只觉得绝望到了极点。魏国公会这样把自己送出来,只怕对方不是老太太能相中把自己许出去的人。她又是这么一个模样儿,若叫人玷污,名节都坏了,日后还怎么活呢?
如眉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她不求生父对她如何宠爱,只求他不要害她,这样卑微的愿望,竟然都不行么?
她哭了一会儿,也明白此地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了,心里没了希望,她一瞬间想到的,却是不叫魏国公与那人得逞。
她就算死,也不要污了自己的清白,叫别人快活了去。
抿了抿自己的眼泪,如眉怯怯地往屋里看去,就见这屋里头香艳无比,却不过是华丽柔软,没有旁的东西。她闭了闭眼,悲凉地看了看四周,小小的手便搭在了头上那唯一的一只金簪上头,将它握在手里,把一头柔软美丽的长发放下来用力地抓成了一团稻草,这才把自己缩进了床角,一双手死死抓着金簪。她也知道自己是插翅难飞,只是脑海里一瞬间出现的,却是一个叫自己努力遗忘的身影。
那个人……救了自己一次白费了……
她到底没有福气,活到很大很大的年纪。
早知道,还不如清清白白地死在马蹄子底下。
可是她现在还没有勇气自尽,是不是……还是有一点点奢望,那个人,会突兀地出现,把自己救下来?
还是要死个明白,逼死自己的,到底是谁?
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如眉就猛地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门口仿佛是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叫人推开。
一袭天光从门外照了进来,如眉哆嗦了一下往外头看去,就见门口处缓缓迟疑地走进来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仿佛也很诧异这屋里的样子,如眉就见那人影变得清晰起来,竟是一个生得十分fēng_liú写意的俊美青年,这青年身上锦衣玉带,富贵天成。
他进门之后,竟不是看向床的方向,而是上前一脚将那个香炉给踹翻了。
这青年陌生得厉害,如眉握紧了金簪,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她没有力气去杀死想要伤害自己的男子,却可以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混账!”她才要用力,就听见那青年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竟踹翻了那香炉大步流星地走了,完全没有理睬自己。
她一呆,手就下意识地松了松,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外头那个青年又快步走了回来,脸色阴晴不定地扫视这屋里。他目光锐利恼怒,扫过大床时看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如眉竟然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