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正于前厅忙着宴请宾客,待送走贺喜众人,小姐便可同王爷好生用膳!此刻小姐私自传膳不合理数,不如先用些喜饼垫垫?”若月将床榻打理整洁,回身欲将清澄请于榻上落座。
“小姐!您怎又自己个儿把盖头取下了!”若月惊叫之余,快步拾起案上喜帕,径自行于清澄近前。
清澄见此连连后退,委屈撇嘴,讨好求饶道:
“好阿月!求放过!我头上满是金簪、玉钗,负荷繁重!现下眼前直冒金星,如若再将那喜帕覆上,简直欲哭无泪啊!”
“可……”若月还欲劝说,却见清澄嘟起朱唇,抱拳连连作揖,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当真让人开不了口。
“既王妃不适,随她便好。”甄逸适时进入新房,随行玄武双手拖举食盘。
“是。”若月乖巧应答,瞧见玄武手中吃食,欣喜道:
“小姐您看!王爷惦记您未曾用膳!差玄武大哥……”若月说话间回首,恰好瞧见清澄忙不迭盖上喜帕,踮着脚尖摸行至床畔,旋即落座。
“小姐!你在戏耍若月么!”若月嘴角抽搐,气得双颊通红。
清澄静坐不语,恍若未闻。
“噗……咳咳!”玄武失笑顷刻便立即打住,佯装咳嗽。
甄逸见此也哭笑不得,只深深凝望清澄,面色微醺,目光迷离。
“若月,王妃怕是饿坏了,是故——行为失常。你伺候王妃稍许用些饭食,本王自去前厅敬酒。”
“是!”若月闷闷应声,仍旧对清澄此举摸不着头脑。
玄武将食盘搁于案上,方才推着甄逸离去。
听闻房中良久未有动静,清澄这才掀开喜帕,面有绯色,神情苦恼。
“小姐!”
乍闻河东狮吼,吓得清澄猛然回神,直拍胸脯压惊。
“嘿嘿,好阿月!别生气,我错了!”清澄赔笑道歉,上前拉过若月拽到榻上,替若月捶腿揉肩,伺候得好不周到。
“停!”若月抬手制止,眸色狡黠道:
“小姐,您这一套,对若月不管用!还是老实交代为好!”
清澄闻声目光游离,继而耷拉着脑袋,半晌不曾言语。
“小姐,如今您有何心事……难道连若月都不方便告知吗?”若月见清澄为难,便温软了眉目,缓和了语气。
清澄面色犹豫,目光黯淡,终究咬唇开口:
“阿月,你可记得你曾暗示我——甄玄对我有意?”
“当然记得!但小姐您已同王爷拜过堂,今夜洞房花烛之后,你便是堂堂正正的盟王妃!何苦还要忧心此事?”
清澄闻言并未正回应,只想确认一事:
“你困于宫中,乃是何人所救?”
“该是太子殿下!”
清澄随即苦笑,叹道:
“阿月,你还不懂么……”
若月皱眉思忖良久,而后恍然大悟,试探般询问:
“小姐亦受是被太子殿下所救?”
“正是!”清澄点头承认,又自说自话般继续道:
“我自己本就糊涂,不知晓更倾心于谁?甄玄待我有情有义,甄逸亦然……他二人于我皆有救命之恩!我已然不知该如何回报……阿月,你可知?牧童……牧童他因救我再也回不来了!因此,眼下不是儿女情长之时!而是保全我自己的同时,再寻那藏匿深宫的御鬼高人替牧童雪恨!”
一席话言毕,清澄双目赤红,面色狠历。
“牧童……”若月难以置信般轻唤,见房中无人响应,才知自己为何打从回宁府,便总觉心下空落落的……
清澄见若月落泪而不自知,心痛更甚,伸手搂过若月,二人抱头痛哭。
许久,清澄不胜疲惫,瘫倒在若月肩头沉沉睡去……
“害牧童之人竟是宫中的御鬼高人?”若月呢喃低语,垂眸忖度。忆起自己得救时的诡异……若月侧头瞥了清澄一眼,不知该不该同清澄提及这其中蹊跷……也开始不确定自己是否为甄玄所救……
甄逸再次进入洞房时,瞧见的便是主仆二人相拥打盹儿的画面。打发走了教导行合欢礼的喜婆,甄逸又吩咐玄武将若月悄无声息带离,方才起身上前,打横抱起清澄。
清澄于梦中忽觉身子腾空,且嗅到那缕极为熟悉的香气,忙睁开惺忪睡眼,瞧见自己果然在甄逸怀中。
“醒了?既困倦为何不到榻上安寝?”甄逸垂眸与怀中人对视,眉眼温和,轻声软语。
面对甄逸灼人视线,清澄慌忙躲闪回避,迅速从甄逸怀中跳下,站定身子,鼓起勇气道:
“我在等你。”
甄逸见此依旧浅笑,眸中眼波流转询问道:
“何事等我?”
见甄逸垂下手臂,神色如常,清澄莫名觉着失落,随即缓缓吐气:
“甄逸,你该知晓我不同于寻常女子……”
“嗯……宁小姐是想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你眼中无足轻重?”甄逸酒气渐退,眉目转而清朗,收殓笑容正色询问。
一声“宁小姐”显然拉开了二人距离,甄逸却不露破绽,好似不是故意为之;清澄却被“宁小姐”三字刺痛了耳膜,可又不得不认同颔首,愠怒之下,清澄面色倔强,固执道:
“正是!一纸婚书在我看来形同虚设,未曾对你心仪之前,我不会同你发生夫妻之实,还请……王爷尊重臣女。”
“好。”甄逸淡漠应允,亦不再痴凝清澄,言毕便拂袖而去。
见甄逸远走,清澄自嘲般苦笑,而后行于案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