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头一遭入宁府北苑,倒让她诧异有余。
北苑并不偏远,距离宁则士所居的南苑有一条曲径通幽的捷径,算起来竟然比柳昕与魏兰芳的居所更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北苑不如东苑大气富丽,也没有西苑低调奢华;更不像纤盈轩清幽明丽,多了几分精致与别出心裁——北苑多植名不见经传的野花,当值夏末,姹紫嫣红遍布的山野小花花煞是好看!
苑中两处建筑相对而立,从灵摸不准哪处所属妩娘,便由若月引路捎带着传呼一声。
从灵本在正厅候着,妩娘却着人将从灵领到了偏厅。刚入偏厅,一副美人弄妆图跃然眼前,从灵穿越至此许久,此刻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在古色古香的世界里,如诗如画!震撼而又真实!
“美人懒起画蛾眉,颔首弄妆梳洗迟!”从灵似翩翩公子般欣赏美人之际不忘吟诗调笑,越发显得俏皮。
“小姐!”若月惊地喝止从灵,嘴张成o形,她何曾见过自家小姐这般!哪有丞相府小姐一副纨绔子弟寻花问柳的模样?
“公子轻薄了,此语倒叫人难为情!”妩娘也是个玩笑得起的,竟接了从灵的话茬儿。
“哈哈!清澄给四姨娘问好,姨娘当真爽直,倒也不怨清澄得罪!”从灵见妩娘落落大方之态,觉着府中又多了个投缘的。
若月见自家小姐同府中姨娘一唱一和的郎情妾意画面,再次刷新了三观!尤其见妩娘居然面有绯色……
“呵呵,如此隽美的才情,有何玩笑不起?大小姐本不用行礼的,我不过区区一房妾侍,多少人看不进眼里呢!”妩娘纤纤素手描着黛眉,不忘向从灵施一回礼。
“姨娘可听过——狗眼看人低?”从灵挑眉。
“噗……呵呵哈哈。这话倒说进我心坎儿里了!”妩娘梳妆完毕,看向从灵,两人甚有眼缘。
“姨娘甚是特别!”从灵话锋一转叫人摸不着头脑。
“哦?哪里特别?”妩娘眉梢上扬,好奇询问。
“特别嘛!当然是不同于寻常女子,寻常女子失笑之时,都会拂袖掩住口鼻以求仪态端庄,姨娘笑得大方,很有不拘之美,且;苑中那些山野之花清新雅致,想必是姨娘的杰作,美人如花——隔云端!人不同,心境不同;审美亦有区别。”
妩娘不语浅笑,眼神愈发深邃……叫人看不穿。
“方才只顾着玩笑,不知姨娘邀清澄一叙所谓何事?”从灵正经起来。
妩娘将身旁唯一一个使唤丫头打发了出去,眼神瞥向若月,意有所指。
从灵会意,吩咐若月于正厅候着,若月不知是对妩娘甚为放心还是被方才的景象雷得外焦里嫩,竟未耽搁分毫利落地出了偏厅。
“你是何人?”妩娘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从灵犹豫:难道妩娘是府中第二个看出自己有蹊跷的?该如何作答?来北苑之前从灵已做足了功课——妩娘并不是不好相处之人,反而极为简单清爽!甚至连使唤丫头也仅留一人足矣。且从若月口中得知,宁府上下多女眷,除却妩娘,多多少少都对宁清澄本尊有过刁难,未曾落井下石让从灵很是欣赏。然而宁清澄本尊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人,并未与妩娘过甚亲昵。该如何对答?实话实说必是不能的!大话假话不仅容易被戳穿,更有愧于妩娘的直白坦荡!
妩娘见从灵忖度良久,心中嗔怪自己许是逼清澄太紧,是故微微一笑,面色缓和道:
“清儿,我记得柔姐姐是如此唤你的,对吧?”
未待从灵回答,妩娘继续道;
“你可知我未进宁府的时候是靠什么过活?“游戏人间”你可知晓?啊!我竟糊涂了,你是闺阁大小姐,怎会知晓那等龌龊之地!我原是被自家姨娘卖到那烟花柳巷处,活得如鬼似畜,就是不像人……许是有些姿色,食色之客缤纷;鞍马之声不稀……你说老天给我这副皮囊,是恩泽还是玩笑?呵!扯远了!迎来送往的客愈多,我一肮脏之人竟也名声在外?有人就打了我的主意来贿赂宁大人,整日混迹“游戏人间”,见闻便广,我知宁大人同发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为官刚正清廉,怎会要我?那人将我从青楼接到一处大宅,着人教我赏玩诗画,很是花了些功夫!虽我从未见过那人,然;任一耳聪目明者也能看出那人位高权重,我是得罪不起的!腆着脸自个儿送上门,如若被拒!我能有什么好下场?彼时我已看透——我的命啊!从来握在别人权股之中!便随遇而安,听天由命罢了。你看我这会子说了这许多话,渴了吧?”妩娘帮从灵斟了盏茶,自己也端起一盏轻抿茶水。
从灵呆愣接过茶盅,心下波澜起伏……
妩娘像诉说着旁人的故事,继续道:
“初见宁大人,并不是单独会面,他偕柔姐姐一同召见我,彼时,我尴尬羞愧,如若主动勾引,脸面置于何地?如若没有动作,回去如何复命?正当我不知所措时,柔姐姐说:士郎你瞧着这姑娘比起清儿大不了几岁呢!清儿?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柔姐姐并未顾忌我的来意,与我闲话家常,听闻我说到身世面有戚色。宁大人与带我来宁府之人耳语了几句,我看出宁大人隐忍的愤愤之色,想必是厌极了此等做法!宁大人本要一口回绝,却被柔姐姐阻拦,二人商讨一阵子,竟允准我入宁府。踏入宁府,便再无顾忌,我将自己所经受的事如实告知了宁大人同柔姐姐!是他们解救我于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