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但凭他们意愿。”
“那……在下代两位老人家先谢过先生了。”
清音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提步向阁楼的二楼走去。芈隆站了一会儿后,也转身离开了。
落日西沉,将最后的点点余晖洒向人间。
清音站在二楼窗口,一双清澈温和的眼睛平静无波地注视着窗外粼粼波光,泛着金辉的河水。傍晚,微风带走了白日里的酷热带来一丝丝清凉,偶尔路过窗口,驻足流连,轻柔地扬起他用来束发的银色发带,拂带起他如墨般的发丝轻轻扫过脸颊。公子如玉,温雅清贵,怎么看都是一副极美的画卷,美得让人不想移开视线。
看起来似乎在赏景,可清音的注意力却不在景色上,微蹙着眉冥想着,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棂,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既然置了处商用的宅子便不能浪费了,处在人间总要有维持生计的手段,他一非王侯将相,二不想出世为官,三又没有寸亩田地,就算要坐吃山空,也不能吃得太明显。所以,思来想去,清音拂袖一挥给宅子提了个名,手指代笔在修整规矩的栗色红木木板上划动几下,一气呵成。指尖刚刚抬起,“雅趣”两个玄色大字便跃然而出,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又飘逸洒脱宛若游龙一般。修长漂亮的手指拈起木板边缘,靠近眼前看了看,还算满意,便随手将那木板朝着窗外一掷,木板飞出后稳稳地卡在一楼与二楼相接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黑暗正张牙舞爪地奋力吞噬着最后的光明。
清音挂好写着“荼”字的悬帜后,该做的也算差不多做好了,只待几日准备便可以开门做生意了。虽然清音心里明白他所谓的生意可能会比之前芈隆的织绣生意还要惨淡,但聊胜于无嘛!
被黑暗包围着,孤单而又寂寞的感觉再熟悉不过了,而此时清音却想起了被他安置在制陶人家里生着病的叶浅,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丫头好些了没?果然,入了凡尘,他也学会了庸人自扰的毛病,离开制陶铺子时,为防意外他在叶浅身上加了法力护持,此时哪里还用去担心她会有危险?
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去想,闲来无事,负手站在窗口赏了一会儿景色,看着看着,嘴角却慢慢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有些不屑,又带着几分嘲讽,所谓六界清明就是这般样子的?随着夕阳一起沉下去的还有白日里的繁华热闹,嘈杂的街市在人们各自归家后渐渐安静下来。此时,黑白交替,阴阳混杂,反倒是那些依靠吸食人气修炼,喜欢昼伏夜出的妖物们开始蠢蠢欲动,喧嚣活跃起来。波澜不惊的眸子染了些许愁云,思绪彷佛跨越千载流光,回到了那处揺草琪葩的地方,笑意渐渐凝在唇边,清音似想起了什么,他微蹙着眉头浅叹了口气,伸手将窗户关上,转身下了楼。隔断了外面的是是非非,既然管不了,也没能力改变既定的事实,那就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王氏老夫妇本在院中的杏树下纳凉,见清音从楼阁后走了出来,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连忙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有礼地道了声‘先生’
清音微微颔首,虽然有些别扭,还是称呼了他们声‘老人家’,浅浅笑道:“两位老人家可是愿意留下?”
“只要先生不嫌弃我们老迈,我们夫妻二人自当尽心尽力。”王老名唤‘王聿’,也算是即墨城中有些名望的老者,年轻时曾拜过儒门,与妻子王孟本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无奈王孟不能生养,王聿又固执地不肯再娶,两人就一直没有孩子。无论当年还是现今,这对老夫妇在世人们的眼中都足够离经叛道的。
“既然如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两位又何须同我客气!初来此地,对于齐国的风俗习惯还不甚清楚,又带着个稚子,将来怕是要依仗两位老人家了。”
他们老迈,过几年恐怕就要人侍候左右了,想是换了谁人都不会要他们这两个老麻烦,本来为该何去何从犯愁,没想到清音竟会收留他们。王聿对清音自然是感激不尽,又听他话说得暖心,不由地有些红了眼圈:“哪里,哪里,是先生客气了,若是能用到我们老两口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们不能在这儿白吃白喝,无辜拖累先生。”
清音依旧笑得温润,“怎会拖累”眸子看向王孟,“我听闻老人家也是饱读诗书,倒是省得我再去寻姆教。”
王孟方才听清音说还有个孩子,又听他说要寻个姆教,自然明白了,连忙探头四处观望,却没见人影,“不知,先生说的孩子在何处?”
“我将她留在别处,待此处安稳后再将她接回来。”
王孟点了点头,眼中藏不住的喜悦,情不自禁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因为自己没有孩子的遗憾,所以她对于小孩子有种说不出的喜爱。
王孟的心情,清音自然也明白,未免还是要嘱咐一番,“稚子年幼,未曾定性子,还望老人家不要过于宠溺。恐将她养得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