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良毫不上当让达乌德无计可施,他又不敢与赵子良统帅的唐军进行决战,毕竟双方兵力相差太大,而且唐军虽然是由多支部落军队组成,但每一支部落蛮族骑兵的战斗力都不俗,更何况赵子良这个唐军大将的统兵能力和临阵指挥能力都绝非等闲之辈,这样的人完全有能力把这松散的联军糅合成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如果他达乌德一旦战败,他这支军队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毕竟远离国土,没有后援,只要他战败的消息传到粟特和吐火罗,昭武九姓诸国和吐火罗各豪酋们就像恶狼一样扑上来把他们分而食之。
达乌德是赛义德手下的头号战将,有着比赛义德更敏锐的战场自觉和作战经验,他意识到自己这支大军正处于危险境地,前方有唐军两万多人虎视眈眈,而身后如果有人策动粟特人和吐火罗人切断他的退路,那么他和他的部下将会万劫不复,他知道在出兵之前太过冲动了一些,没有考虑到后果就擅自集结兵马北上了,没有留下足够的兵马守住退路,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出兵北上救援赛义德,因为赛义德是他的直接上官,是提拔他、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时间又过了一天,九月初二这天深夜,达乌德在大帐内走来走去,无缘无故的,他显得有些心烦气躁、焦躁不安,这让他感觉到了危险正在慢慢逼近,他开始警觉起来。
为什么唐军明明在兵力上占有了绝对优势却不主动发起进攻?这个问题今天一直困扰了达乌德,他自问如果自己与赵子良换个位置,他一定会发起全面进攻,因为绝对的实力在正面战场上可以让对手无计可施,直接性的碾压!但是唐军大将赵子良却偏偏没这么干?难道对方是一个战场雏儿?
这不可能!达乌德忍不住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推测,一个战场雏儿怎么可能会让北方草原上的那些桀骜不驯的蛮族首领们俯首贴耳?这个唐军大将赵子良一定在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达乌德立即肯定了这个想法,否则无法解释唐军在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依然不主动发起进攻的原因,唐军大将赵子良一定是有更好的作战方法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又能取得胜利,赵子良究竟在进行什么阴谋?
达乌德想着这个问题,额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了汗珠,心底的寒意渐渐上升。
突然,地图上白水城和拓折城的位置和它们之间的道路走向引起了达乌德的注意,从拓折城到白水城的道路走向是一个倒三角形的斜边和底边,也就是说要先向西北方向走,一直走到恒逻斯河边,再转向向东沿着恒逻斯河上游走,才能走到白水城,可是为何要这么走?为什么不能从拓折城直线向北走到白水城,为何要走弯路?如果唐军派出一支军队从白水城直线南下突袭拓折城,那不是断了我军后路?
达乌德听说过原来驻扎白水城的三千大食军骑兵就是被唐军从千里之外派出一支偏师奇袭而击败的,既然有第一次,为何不能有第二次?
想到这一点,达乌德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沿着脊柱直冲头顶顶门,他浑身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当即大喊:“来人,叫向导过来,快!”
“是,将军!”
一个石国向导很快被带进了大帐内,他战战兢兢向达乌德行礼道:“小人拜见将军,不知将军深夜召见小人有何差遣?”
达乌德摆手道:“我问你,从拓折城是否有捷径或小路通向白水城?”
石国向导听了后犹豫了一下,说道:“传说中有一条小路,但无人走过”。
达乌德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高兴,“怎么说是传说?到底有没有?如果有,要怎么走?”
石国向导说道:“应该有,其实从拓折城可以直接向北穿行于连绵不绝的丘陵和石窟地带抵达白水城,而不用像我们来之前先向西北,抵达恒逻斯河边之后再向东走,这条大路虽然很好走,但是路途远了很多,不过胜在安全,行军速度快,而走丘陵和石窟地带却是道路难行,而且这一代还盘踞着数量不明的马匪强盗们,想要直接通过他们的地盘,很容易遭到攻击!”
“马匪强盗?”达乌德嘴里念叨了一句,然后对向导摆手:“你先出去吧!”
等向导走了,达乌德再次看向地图,低声自言自语:“如果唐军真是打算走这条路奇袭拓折城断了我军后路,希望这一带的马匪能够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延缓他们的行军速度,希望这条小路让他们的行军速度下降一些,只有这样我军才有足够的时间撤退到拓折城!”
说完,达乌德也不转身回头,直接喊道:“来人,传令:增加侦查骑兵的数量,全力捕杀活跃在我军营地周围的唐军探哨!另外,召集军官们立即前来议事,快去!”
“是,将军!”
唐军大营。
这时赵子良也没有入睡,他抱着胳膊站在悬挂的地图前凝视着地图,大帐内的灯光有些混乱,但这无法影响他看着地图研究作战方略。
“也不知道魏猛和莫贺础吐屯他们说服那些马匪了没有!”赵子良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时王灿走进来抱拳禀报:“将军,前方探哨来报,他们遭到了大食人大量侦骑的攻击,损失颇大!末将已经加派了人手加强侦骑的力量,末将觉得情况异常,因此前来向将军禀报一声!”
“哦?是突然发生这种情况吗?”赵子良眉头一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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