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神医很快来了,诊脉之后,他的眉头松了。看云风寸步不离,眼光始终落在楼池月身上,曹神医哪还有不明白的,便叫云风自己动手给楼池月包扎。
云风巴巴地望着他,“曹神医?”
“王爷救治及时,她无碍。”曹神医开了方子后,自有军医去煎药。他由衷赞了一句:“王爷好胆色。”
“她何时会醒?”云风却只看着楼池月,眉宇间忧愁未去。
“王爷不必忧心,她身上余毒一清,明日必醒。”曹神医替他将左臂上崩裂的伤口重新处理一下,便退下了。
云风想起身,才发觉两腿麻了,和顺扶住他。他有些虚弱地低声道:“和顺,我很害怕。”
“王爷,楼小姐福大命大,是贵人之相,事事都能化险为夷。”和顺扶着他走了几圈,“王爷,奴才给你煮碗安神茶来?”
云风点点头,正色道:“和顺,以后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才,咱们的情分比兄弟还深。他云明肯为我死吗?他只恨杀不了我!”
“无规矩不成方圆,奴才要谨守本份。”和顺眼角微湿,有些动容。“和顺心里记着王爷的话,便不枉此生。”
和顺退出营帐,营房外加了侍卫警戒。
云风将那份圣旨拿来看了,居然是张空白页。云风冷笑,“也是,兄弟相杀还有何话可说?”
关山,孙峻的书房里空荡荡的。书架上只有几本兵书和军用地图,一张书桌,四张椅子。别无他物。
云卫一一眼扫过,心里赞叹,“还是几年前的模样,身无长物。”
门外脚步声传来,云卫一起身,抬眼望去,一身戎装的孙峻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年约四十,长方脸,浓短眉。眼里煞气很重,一看就是严苛凶悍之人。
“卫一拜见师傅。”云卫一执礼甚恭,孙峻曾是他在禁卫军时的武术教导师傅。他今天是奉了闲亲王之命,来相劝孙峻的。
“昔日我最看重你。只因你心志坚定。不曾想你今日竟成一说客。云卫一,你太让人失望了。”孙峻大刀金马地坐下,言辞锐利,“看一圈我军营防,你便回去交差。无需再多废话。”
云卫一挺直身子,哈哈大笑,“我为说客?云卫一打小嘴最为笨拙。孙将军,闲亲王本可提二十万之众。攻城掠地,步步为营。直接进逼京师,以闲亲王今日这威望,天下谁人可挡?孙将军两万之众,螳臂当车而已。闲亲王刚从军中历练出来,与众将士有袍泽之谊,这才舍易取难,兵行险招,只为避开袍泽相残相杀。闲亲王提十万之兵入京,是为睿亲王和众将士讨一个公道。敢问孙将军,你敢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与当今太子吗?”
“若人人寻一借口,就以下犯上,背君罔上,国fǎ_lún常,何以为继?”孙峻厉声喝问,右手已按在腰间刀柄上,一怒拔刀,孙峻从来喜欢用刀说话。
“路不平有人踩,法不正有人改!”云卫一目光湛然,直视着他,“皇上之前就修改了一条法令。”
孙峻默然,片刻后,摆摆手,“你走吧。皇上自有圣裁。”他知道,清君侧最后都会变成篡位,因为人人心里还有一句话,君不仁,天下易主。权利的更替,利益的交换,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能跳出这个圈子?
“卫一告退。”云卫一再次行礼,“多谢师傅,卫一当真要去看看城防。”
云卫一转了一圈后,被士兵以吊篮放下城墙。回来后,直奔闲亲王的营帐。将孙峻的城防布署讲述了一遍,“以末将看,关山险峻,正面交锋将士会伤亡惨重。孙将军将一切摆在明处,是想王爷知难而退。”
“你家主上被刺客伤了。”云风再看向依然未醒的楼池月,剑眉不可抑制地向下压了压,“她为我挡了刀。”
云卫一杀机一盛,“王爷,他日你若心软,末将当提三尺剑,将其斩杀。”
我又能为她挡住什么?云风捏了捏拳头,快步向卫中行的营房而去。
“大将军。”云风进去时,司马弘扬正在回报,有一个采药的山民指出一条羊肠小道,有些地方极为险峻,勉强可行,可派一支精兵潜入关山,伺机而动。
司马弘扬退下,卫中行问道:“军师可醒了?”
云风摇摇头,“本王有一计,与大将军议一议,若不可行,就依大将军之策。”
着瑾州一万府兵移师关山,两面夹击,再派精锐营潜入城中,伺机刺杀孙峻。这就是昨日议定的计策。
第二天,清晨,凉风徐来。
楼池月醒转,她想起身,手臂一动,就感到背后抽着疼。这才想起昨天的事来,忙抬眼看去,见云风正趴在自己的床头睡着,再一看,这是云风的营帐。心下了然,她推了下云风,看他迷糊地睁开眼,然后眼睛突然睁大,整个人跳起来,“醒了,你可醒了。”
“我饿了。”楼池月看着活蹦乱跳的云风,眉眼见喜,话语中透着轻松写意,还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憨。
“和顺,和顺,多弄些吃食过来。”云风向帐外喊道,然后喜滋滋地上前,扶着楼池月起来。
楼池月皱了皱眉,身上衣服没有换,一股血腥味。“那刺客死了?”
“事不可为,自尽了。空白圣旨,除了他,还有谁想置我于死地。”虽然早就对云明绝望,再次面对来自云明的暗箭,心里依然愤怒。
“我先回营洗漱一下。”楼池月披了件云风的袍子,下了床,转了话题。
“哦,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