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被陈氏一席话数落的满面通红。一时摆饭毕,陈氏又转身亲扶着尤老太太入席用膳。尤老太太便向陈氏笑道:“你也坐下罢。安安稳稳的吃碗饭,等会子还得带着哥儿姐儿回娘家呢。”
陈氏闻言,含笑应是。这才在尤老太太的下首告了座坐了。也不敢实坐,仍旧侧略着身子斜坐了,时不时替尤老太太并尤子玉夹菜布让。
几位姨娘皆伺候在侧。只等着尤老太太、尤子玉夫妇并四个姐儿都吃过了,方才下去吃饭。
一时饭毕,用过茶点,说笑一回。便有二门上的小厮进来回话儿,只说马车并跟车的女人们已经预备妥当。陈氏闻言,向尤老太太告了辞,带着大姑娘、二姐儿、三姐儿并宝哥儿上了马车去了。
彼时陈老太太并冯氏正在家中打点针线,闻听陈氏带着哥儿姐儿登门,少不得迎到厅上。大家彼此厮见过,说笑了一回,陈氏便将早已预备好的两包茯苓霜交给陈老太太,口内笑道:“这是昨儿有粤东的官儿来拜访我们家老爷,特特送了一小篓茯苓霜。老爷叫我送两包给爹妈嫂子桡哥儿婉姐儿尝尝鲜儿。我今儿早起用牛奶和了吃了一碗,觉着味道还不错。”
陈老太太与冯氏闻言,不觉相视一笑。陈老太太笑道:“我也听说过这茯苓霜的。听说不仅补身,还能养颜,端得是个好东西。你如今刚生养过,且得给宝哥儿喂奶,正该多加保养。自己留着吃也还罢了,何必巴巴儿地送给我们。”
陈氏听了这话,也笑着回道:“妈这话可说不着我。原是您的好女婿——我们家老爷时时刻刻想着您二老的,只说您二老年岁大了,合该补一补身子才是。因此昨儿晚上特地嘱咐我,务必要派人给您二老送了来。我正想着回来一趟,一来叫您二老瞧瞧宝哥儿,二来也是问问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闻听陈氏所言,冯氏笑回到:“你哥哥前些时日写信回来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只说快则七月底,慢则八月初,就能回的。”
陈氏笑言道:“这么说来,必定能赶上今年中秋了?这倒是件好事儿。”
冯氏也笑言道:“说的不就是么。你说前两年,你哥哥的官儿不大,成日里在家闲晃时,我还觉得烦腻。如今官儿是越做越大了,却是时常一年半载的也见不着面儿。真真是……”
陈氏看着自家嫂子如此唏嘘感叹,不免笑着打趣道:“嫂子放心罢。我哥哥是个什么脾性,你难道不知道的。别说他如今只在江南呆了一年半载,便是呆个三年五载的,他也不会给你带个姨娘回来的。”
冯氏原本心中也有些顾虑,闻听陈氏所言,反倒笑出声来。只得说道:“我自是信你哥哥的。我只是心疼他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的,也没有个好人儿照料他罢了。”
陈老太太听了这话,便笑道:“这倒也无妨。我如今出门走动,只听他们都说子璋建了大功,这次回来,必定能再升一级的。到时候便是朝廷四品官员,不拘是在京为官,还是外放,届时叫他带着你们娘儿们就是了。”
冯氏听了,越发觉着为难,因又说道:“好叫老太太知道,我哪里想得着那么远的事儿。何况老太太叫我们随着老爷上任,届时我们还惦记着老太爷老太太,终归不如在京做官儿,一家团圆的好。”
陈老太太听了这话,不觉沉吟不语。半日,方才笑道:“算了,难得蕙姐儿家来,不提这些有的没的扫兴。”
说罢,因见着一旁静坐的大姑娘,不觉笑道:“大姑娘的婚期也在九月底罢。色、色嫁妆可都预备妥当了?”
陈氏闻言,忙笑回妥当了。陈老太太便道:“妥当就好。妥当就好。女孩儿家的终身大事,务必要谨谨慎慎,全都周全了才好。”
冯氏也笑着打趣道:“老太太这话很是。所以我连添妆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着大姑娘晒妆那日了。”
陈氏闻言,顺口说道:“添妆不添妆的,倒没什么要紧。反正我也不担心你这个做舅母的会薄待外甥女儿。只是白提醒一句,务必要嘱咐桡哥儿好生锻炼身子骨儿,莫要成婚当日,背不动他姐姐上花轿就是了。”
一句话未落,众人早已掌不住的喷笑出声。大姑娘更是臊的一张脸跟蒙了红布似的。忙低下头抚弄衣带。
陈老太太见了,只拿手帕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指着陈氏笑骂道:“好个猴头儿,真真是一张刻薄犀利的嘴,也不知道你那舌头牙齿是怎么长的。竟然连你自己的闺女都打趣起来。”
二姐儿听了这话,不觉想到早起在尤府发生的那起子烂事儿。少不得开口笑道:“祖母这会子说妈的嘴利,却不知道早起在家时,妈的嘴竟比这会儿还犀利百倍千倍的呢。”
说罢,便将早起之事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陈老太太与冯氏不妨还有此等风波,不觉相视一眼,皱了皱眉。冯氏便向一旁坐着的婉姐儿道:“我们大人说话儿,你姊妹白坐着也是无趣儿。你带着姊妹们到后头去玩罢。莫要拘束了。”
婉姐儿闻言,登时起身应是。
陈老太太因想着待会子的话叫孩子们听了不好,便指着宝哥儿说道:“也把宝哥儿带了进去,放在里间儿炕上罢。厨房里还有新做的银耳马蹄羹,你服侍着宝哥儿吃一碗。”
最后一句话,却是向陈氏身旁的大丫鬟春兰说的。
春兰闻听老太太吩咐,立即欠身应是。又向诸位主子们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