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魔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拍之下,那看起来异常沉重的交织着无数血丝如同心脏一般,缓缓跳动着的六棱体就是微微一颤,慢慢的向着地面沉入。
一瞬间便是没入其中。
夜魔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在电光火石间便是已经完成了。但是即便如此,在此期间,躁动的能量也是给这一片大陆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而随着此时那一枚如同心脏一般缓缓跳动着的六棱体重新沉入大陆的核心,外边那些蠢蠢欲动的虚无便是彻底的安分了下来,就如同边界一般,环绕在这一出大陆之外,深沉无垠,仿若能够吞噬一切。
大陆之内,一片光明;大陆之外,一片黑暗。
而夜魔轻轻的在眉心叩击了两下,伸手一拢,便是如同将这一片空间尽数笼罩在了鼓掌之间,任意拿捏。
厚实的大路上裂开的一道道裂缝,都是在微微的动摇中,重新覆盖上了沙土,然后融入其中,归化一体,再看不出任何有过损伤的痕迹。
风卷云残、破碎的天空就像是一张被揉碎的画卷,被人拾回散碎的不忿,重新破凑起来,只有一条条微小的裂缝。而这又是在夜魔的微笑中,被举手投足的伸手抹去,再无丝毫破碎的痕迹。
这一种将天下掌控在股掌之中的感觉过于美妙,是夜风一直以来悠然向往的境界,此时真正的在夜魔的身上实现了,他也感同身受一般的,有了几分沉醉之意。
然而在下一瞬,他便是听到了夜魔的一声轻笑,同时感受到身体的掌控权渐渐的回来了。
“现在高兴还有些太早了,如今的你,仍然太过太过弱小,根本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来守护,你仍然还需要学会隐藏,财不露白这个道理每个人都应该明白,你身负天灵之体,气运极其旺盛,一路走得太顺,难免会遭人嫉妒,也难免会导致你的内心飘飘然。所以你万不可松懈,还需经受更多的磨难。”
夜魔的声音清朗,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单单是看着外表,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传说中那一个豪气云天、强劲果断的“夜风”。
“再者,欲要登临绝巅,单单有满腹的心机算计亦是不可。为人皇者,需自勉、自戒,倒不是抛却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手段,而是同样要在此之上懂得仁者之心,强者之心。瑕疵必报自然,毕竟身为修士,自信为一个强者,又怎能够畏首畏尾,总是忌惮不前?怎可没有锐气!”
夜魔声音朗朗,越发的高涨了起来。
“然,既然为一强者,同样也要拥有强者的气度和傲然,有些人不必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必斤斤计较,毕竟终其一生,也未必可及如此成就!强者既是不容挑衅的,也应有包容之心,对于无知的,蝼蚁的蹦跶一笑而过便可。你的眼光应该放得更长远,应该望向远处。世界很大,要到处去走走,而不是拘泥于眼前。”
夜魔的声音始终含着笑意,对着夜风谆谆善诱。比之夜风先前伪装得入骨的温润有礼的面具不同,他是真的有着那样宽厚的胸襟,是为强者之心,和该是一个天生的皇者。
“不可自轻自薄,亦不可自傲自大。这其中的分寸还须得你仔细的把握,走一步看一步,沿途的风景也不错。”
夜风浑身一震,微微沉默,缓而重的dian了dian头。
“善。”
说着,夜魔的声音又是低了下来,带了几分虚弱和疲惫的味道。
“到底这世间还是不容我的。我已是魂飞魄散罢,止于此残魂,究竟是无法长久的出现。你且自己好好修炼,自己去走自己去看,若有了关键的时候,我自是会醒来为你做其他的指dian的……”
夜风微愣,却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随即心中涌起的缺失微有悲凉和心酸。
既为皇者,登临绝巅,如今却是只余残魂,虎落平阳,只让人不得不感慨世事沧桑,变化无穷。然即便如此,他亦不曾从夜魔的身上看到丝毫的颓废气息,反而始终一副清浅的模样,似乎对此强烈的落差并无丝毫的在意,可见其气度与心志。饶是遭受如此大的打击,若是就此灭亡还好,然而却是沦为一缕残魂……可悲可叹,可歌可泣。
夜风自以为,这等气度是他远远所不及的。皆言画虎画皮难画骨,画人画面难画心,他与夜魔,也不过是形似神不似,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然,夜风也并非那等易与放弃之辈。既然有所差距,那边竭尽全力追赶。莫要说什么追赶不上的话语,若无尝试,又怎知结果如何?
况且,化压力为动力,压力越大,动力越大。
是以面对夜魔的话语,夜风虽有惋惜遗憾,但是并无依赖之心,反而使更加的坚毅,沉稳的应下。
“此间小事,自是不牢费心。”
夜风想了想,到底还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夜魔为好。若要说夜魔是他的心魔,也并无不假,因为他便是因此而觉醒的。但是想想他的身份,心中便是难免有些别扭之意。
可若是称呼为前辈,又是难免怪异。况且夜魔也并非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他们的名字相同……
故而夜风便也索性免去了称呼。
夜魔倒是无甚在意,听了夜风应答,便是微微dian头,彻底的脱离出了心神幻影,又是重新归为两人。他抬手对着夜风的眉心一dian,夜风也并无反抗。
落下之时,夜风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之意,让他不由得微微晕眩,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