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霄倚在门上,一只脚登在门槛上,一只手拿着细细的牙签在剔牙,掀着棉布门帘的一边,眼珠子看着院子滴溜溜的转着。
最近几天接连不断的下雪,这会子院子里乌鹊正看着小太监们扫雪。
屋子里西儿正蹲在东角上加炭火,因着阮云霄在门口站着,棉布门帘被掀开了缝隙,那西风顺着这缝隙丝丝的吹进来,西儿冷不丁的就被吹的打了一个寒战。
“婕妤,这天气这么冷,您怎么一早上就在这门口站着?小心这风吹的头疼。”
阮云霄听见身后的西儿说话, “噗”的一声吐了一口,将手里的牙签子扔在门口,也就放下帘子进来了。
“西儿,你觉得今天冷吗?”
西儿见阮云霄这么问,忙堆着笑说道:“婕妤,您这话问的,您刚不是在门口站了会儿?您看,就这么一会儿,您这脸都被吹红了。婕妤,您赶紧的到这炉火边上暖暖。唉,今年的天气倒是反常呢,入了冬就冷的跟那三九寒天似的,也不知道今年这天气怎么了。”
阮云霄听着西儿说话,也就走到了西儿跟前,漫不经心的烤着手问道:“西儿,你们住在这两侧的耳房,这几天屋子里冷不冷?”
西儿正拨拉着炭火,忽然听见阮云霄这样问,这拨拉火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
阮云霄一向是对下人十分的苛刻,动辄非打即骂,这会子忽然嘘寒问暖,西儿的这心能不紧张害怕吗?
西儿这一紧张,说话就有些不利索了。
“谢谢婕妤关心,奴婢,奴婢不觉得冷,奴婢不敢抱怨。”
阮云霄看见西儿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不禁有些生气,刚要发作。却似乎又想起什么,脸上又转怒为笑了。
“西儿,你看你吓得,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实话实说就是了。”
西儿以为阮云霄又要发脾气,谁知道竟然和颜悦色的说话,有些不放心的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见阮云霄果真是没生气,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的放下些了。
“婕妤。不瞒您说,您也知道,这耳房本来就在正房两侧,加上东西厢这一遮掩,基本上是采不上什么光。这夏天还好,这冬天上午的时候还有些光,等到中午太阳一斜,这屋子里就黑洞洞的了。耳房本来一开始就是给丫鬟们住的,所以这屋子盖得自然是也就差些,自然是比不得主子们的屋子。”
“哦。那么这么说来,你们住在哪里,如今必然是冷的了,是不是?”
“可不是呢,晚上奴婢睡在炕上,都能感觉的到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刺骨的风,嗖嗖的吹着奴婢的脸,所以,奴婢有时候晚上睡觉是把脸也蒙起来的。”
西儿说着话,似乎又感觉得出自己脸上的疼痛。不自觉的拿着手搓脸。
阮云霄听见西儿这样说,倒是有些诧异,自己是从来没有去过下人的屋子,只知她们的屋子肯定是差一些。没想到差这么多,晚上还能透过风来。
西儿见阮云霄一直出神的听着也不说话,有些不安的问道:“婕妤,您怎么好端端的打听这些?是不是觉得奴婢抱怨了?奴婢真的没有什么抱怨,奴婢能在这宫里安身立命已经很知足了,还请婕妤不要生奴婢的气。”
西儿越说越害怕。也就吓得跪下了。
阮云霄本来正想着别的事情,这会子见西儿说着话竟然跪下了,嘴一撇说道:“我说要责罚你了吗?瞎凑什么热闹啊!行了行了,去把乌鹊给我叫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西儿听了这话,如遇大赦,忙谢过阮云霄,起身出去了。
乌鹊知道阮婕妤一向对下人严厉,自己少不得留点心,让他们把院子打扫干净了,不要挨了责罚才是。
正看着,就见西儿从屋子里出来,到了跟前。
“乌鹊姐姐,婕妤叫你去呢。”
乌鹊听见这话,也就转身就往屋里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问:“婕妤可曾说什么?叫你过来之前婕妤做什么呢?”
原来乌鹊想着先问问什么事,回头进去了心里也有个准备。
西儿一见乌鹊停下来,也就笑了,偷偷的说道:“原来姐姐也是怕的,西儿还以为姐姐天天在婕妤跟前,心里不怕呢。”
乌鹊假意拧了一下西儿的脸,也是笑着低声说道:“小蹄子乱说什么!还不赶紧的告诉我,回头我去的晚了,挨了骂,你们也好不了。”
“好姐姐,您别生气,您饶了西儿这一回吧。”
西儿假意求着饶,乌鹊也就松开了手。
就听西儿笑着说道:“婕妤也没问什么,倒是问着我耳房最近冷不冷,怪道,咱们主子什么时候关心起下人来了?难不成要给咱们整治整治?”
乌鹊听见这话,倒是冷笑一声:“看把你美的!行了行了,别做你那春秋大梦了,给我盯着点,让他们务必把这主道上收拾的干净些,你知道咱们主子讨厌这雪,我进去了。”
乌鹊一进来,就看见阮云霄正坐在榻上笑,是那种很得意的笑。
“婕妤,不知道您叫奴婢来有什么事?”
阮云霄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减弱,看见乌鹊反而笑的更得意了。
“乌鹊,你在外面呆了半天,冷不冷?”
乌鹊想起来刚才西儿说的话,今天自己的主子果然有些奇怪,怎么关心起奴婢们了?
“谢谢婕妤关怀,奴婢不觉得冷。”
“行了,这脸都被风吹的通红,还说不冷。不过我倒不是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