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临花去十余分钟把事情说清楚后,顺势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双目圆睁、极度震惊的崇祯皇帝:
“这就是臣等不惜触犯禁制匆匆进京叩见皇上的原因,在此之前,微臣还有件大事瞒着皇上,瞒着微臣最敬重的魏国公、隆平候和吴公公……”
“前天上午离开刘公岛之前,微臣向驻扎刘公岛的北海水师所有将校下达密令,迅速将驻扎刘公岛的15,000将士和足够的武器弹药运到刘公岛上,与长期留守广鹿岛的姜玉龙将军所部6,500将士汇合,组成攻打金州卫的西线主力,游击将军郭中骏担任西线作战总指挥!”
“另外,驻扎青岛的浮山军两个师共15,000名火枪兵、800名炮兵和7,000名骑兵,三日前已在浮山卫指挥同知历易良将军率领下,通过陆路,悄然开往威海卫。”
“五日后,也就是本月十七日凌晨五点,这22,800名将士将率先攻打辽东湾庄河口,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杀向西北200里的盖州……”
“臣给他们的命令是,报效大明、报效皇上的时机到了,哪怕全部战死也要把后金鞑子留守辽阳和沈阳等地的兵力吸引住,全力协助鸭绿江畔的东江新军35,000人马和集结广鹿岛的22,000西路人马,从东西两线攻入辽东。”
“皇上,为了这一战微臣和将士们日夜不停苦干两年,耗费上千万两和无数心血,这回微臣和八万将士豁出去了,不收复辽东誓不收兵,不成功,即成仁!”
满堂一片惊呼。
跪在地上的徐弘基三人情不自禁爬了起来,死死盯着透露完惊天消息却一脸平静的朱道临,在此之前朱道临竟然没向他们露出半点儿口风,反而把他们的所有精力引向西北暴民,怎能不让他们震惊恼火。
内廷太监们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心神巨震的崇祯皇帝好一会儿才平复起伏跌宕的心情,舔舔干燥冰冷的嘴唇,发出颤悠悠的询问声:
“爱……爱卿,这么大的事,怎么……怎么不事先禀告于朕啊,你……你不会是逗朕开心吧?”
朱道临弯腰致礼,朗声而答:“皇上,要是微臣提前禀报,恐怕不出三天就会传到辽东鞑子耳朵里,说句诛心的话,微臣对大部分朝中文武毫无信心,他们不给微臣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看到深色复杂的皇帝悠悠呼出口粗气却不说话,朱道临转向徐弘基三人,诚恳致歉:
“对不住了,三位老叔,小侄由始至终没有欺骗诸位前辈,小侄仍然坚持此前与诸位前辈商议的策略,携手攻打祸乱中原和荆襄等地的各路暴民,尽最大努力俘虏其中的老弱妇孺和被裹挟的无辜民众,把一路路负隅顽抗、死不改悔的暴民赶到江南去……”
“然后,我们携手并肩展开追击,只有狠下心来,彻底抛弃心里那点儿所谓的仁慈和不忍,才能一举除去寄生在大明躯体上两百余年的毒瘤,才能达到破而后立、复兴大明的最终目的!”
“这些话在进京路上,小侄已经说了无数遍,现在当着皇上的面,小侄觉得有必要再说一遍,让大家知道我朱道临心里装着的是大明江山社稷,没有半点儿私心。”
“爱卿,攻打辽东朕能理解,也非常赞赏,非常欣慰,可你针对江南世家门阀的一系列计策实在太过阴损,太过血腥,难道就不怕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吗?”
崇祯皇帝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个不停,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全都像看魔鬼一样看着朱道临。
朱道临不紧不慢地转向崇祯皇帝:“皇上,为了大明江山千秋万代,为了亿万子民能够在阵痛之后过上安定日子,不再需要忍受地主豪强和贪官污吏无穷无尽的压榨盘剥,重新收拾自己破败的家园,进而达到复兴大明江山社稷的目的,微臣哪怕千夫所指遗臭万年也心甘情愿!”
“如果皇上仍然觉得微臣的驱狼吞虎之计太过阴损,太过血腥,不同意微臣这么干,微臣同样会遵从皇上的旨意,尽最大努力协助魏国公、隆平候和吴公公保住江南江北,保住凤阳这块龙兴之地,至于此后该怎么办,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那辽东呢?”
崇祯皇帝尚未说话,死忠的王承恩禁不住先叫喊起来,生怕素来目无王法的朱道临恼怒之下不尽力收复辽东。
朱道临对王承恩露出了微笑:“王公公不用担心,此次攻打辽东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哪怕拼完所有家底,我也在所不惜!”
“何况据我所知,敌酋黄台吉已于两个月前亲率35,000鞑子主力征伐蒙古草原,如今已基本收服蒙古各部,正集结于察哈尔西部,准备南下,随时都有可能破关而入、劫掠宣大和北直隶各地。”
“如今留守辽东各地的鞑子兵力合计不到30,000人,其中近半都是老弱病残,要是我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迅速攻入辽东腹地,怎么能打掉黄台吉南侵我大明的念头,回师老巢?怎么对得起皇上和引颈期盼的亿万民众?怎么对得起两年来日夜苦练、枕戈待旦的麾下弟兄?”
“所以,还请公公放心,哪怕我有再多的私心,也不会置于大明江山社稷之上,更不会像某些人所诽谤的那样,怀有所谓的叛逆甚至篡逆的野心。”
朱道临的一席话,语气平和,不温不火,却如晨钟暮鼓般震耳发聩,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浮想联翩。
“不不!伯爷误会了,在下深信伯爷的忠君爱国之心,没有半点儿怀疑伯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