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着明烛,有极浅的薰香盈绕。
段勉坐在椅上端杯喝水,王平和邓叶则分立两边,好奇的注视着对面椅上稳坐的那名妇人。
年纪四十多岁,面容沉静,双眸淡然,肤色较白,此时已恢复真貌,褐衣是短打款式。
“你到底是谁?”邓叶再问
“呵呵,段世子,姓名如浮云,我竟为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段勉放下茶杯,淡然道:“你不肯透露来历,我不勉强。不过,我跟你无怨无仇,为什么你认定我会杀你?”
妇人不语,垂眸,面色平静无波。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今晚潜入陆府,是行刺还是摸底?是因为陆府东南角所住之人?”
妇人仍是定定不语,眼光直瞅着地面。
段勉显然也失去了耐心,他冷笑一声:“看样子,你对在下抱有很大的怨气,大约也不肯受我恩惠吧?邓叶,送她回陆府。就当今晚什么事也没发生。”
“是,世子爷。”邓叶听令。
妇人悚然一惊:交由陆府,她还有活命吗?
“等等。”她果断出声了。
段勉面无表情睃她一眼。
“段世子,你不能把我交出去!”
“理由?”
妇人咬牙,看着他一字一顿:“陆鹿!陆家嫡大小姐。”
果然,段勉面色稍稍动容,似笑非笑反问:“说具体点。”
“我?”她迟疑了下,眼珠转转道:“我?我是为陆大姑娘而去。”
“哦?”段勉更不解了,起身负手上下打量她两圈:“为陆大姑娘?”
“是。”妇人再次下定决心一样,豁出去低声:“陆府东南角文秀馆所住之人乃是当今三皇子。”
这一点,段勉倒是不意外。
“三殿下?你确定?”他故意扬扬眉问。
“确定!”
“他一直居住陆府?”
妇人再次迟疑,点头:“据我所知,这两天一直在陆府潜居。”
段勉点点头,侧头平静问:“与陆大姑娘何干?”
“三皇子在益城特使林公子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陆大姑娘。老身怕三皇子对她不利。所以才夜探文秀馆。”
“什么?”段勉神色一变,逼近她疾问:“你说林特使最后一个见到的是陆大姑娘?”
妇人肯定点头:“没错。”
“你从何得知?”
妇人垂眸沉吟,这条信息在陆府知道的并不多,仅限两位老爷。几位少爷和心腹们。但这足够了,她早就在两府投了些饵。
“是府里少爷们心腹小厮无意中说漏嘴。”
“呵。”段勉才不信。
少爷们的心腹小厮会无意中说漏嘴?根本就不叫心腹好吧?一定是这女人不知用什么法子收卖的或者本来就是她埋的眼线,但这个不重要了。
段勉平抚下情绪,板正脸色问:“那你为什么推定三皇子会对陆姑娘不利?这明明是好事!很可能殿下还会嘉奖陆姑娘智勇双全呢?”
这个问题难到妇人了,她原本就是胡扯的借口。指望段勉看在陆鹿面上放过她。
王平也看出来。冷笑:“这位大姐,你这满嘴胡说八道的功力比你那拳脚功夫可厉害多了。”
邓叶吓唬道:“竟然把咱们好心当驴肝肺,不如还是送把三殿下去审问。想必大刑的滋味你没尝过,想试试吧?”
妇人一愣,无语。
段勉却摆摆手,和颜悦色问:“你是竹园的人?”
不答。
“陆大姑娘知道你身手不错吗?”
妇人张张嘴。
段勉却自己接话腔:“一定不知道。不然,她怎么可能放任你?”
他摸摸下巴,眸光一闪,淡淡笑:“竟然是陆姑娘的旧识,那就转交陆大姑娘发落好了。”
“啊?”
“什么?”
妇人。王平和邓叶都脱口惊呼。
段勉按按眉心。
怎么办?明天要进宫,而陆鹿又在城郊,怎么转交呢?
“段世子……”妇人有些气急:“你不能把我交给陆大姑娘?”
“哦?为什么?”
“因为,我?她……”妇人急于找托词,反而越急越编不出来。
“你不是说今晚夜探文秀馆是为陆大姑娘吗?你不是说,怕三殿下对陆大姑娘不利吗?怎么,你不敢见她?”段勉冷下脸色,又添加一句:“还是你从头到尾都在撒谎?”
屋内陷于短暂时平静。
半晌,妇人重重叹气:“好,我招。”
“世子还记得八年前巫蛊案吗?”
段勉心头一凛。他虽年小,却记忆深刻。
这件巫蛊案可牵连甚广,当时受连累的权贵世家颇多,好些人家现在都没恢复元气。他们段家幸亏有老夫人庇护。也没站错队,得以幸存。
“步军统领游大人,世子爷可记得?”
“记得。他被定谋逆,当斩,儿子流放边缰,女儿充入掖庭。家产没收充公。”
“呵呵!世子好记忆。的确如此。”
段勉观她神情转悲,不由问:“你是游家后人?”
“不是。我只是游小姐身边教养仆妇。我姓邓。”
邓叶不由望过来,失口嘀咕一句:“竟然是我同姓中人?”
“接着说。”段勉大致猜出剧情了,不过,还想听她亲口叙说。
邓姓妇人整理下思绪,叹气:“游家公子据闻在流放途中皆死于非命。两位游小姐……听说一死一逃。”
“逃?”段勉到底年小,并不知这段公案后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