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再见玉京城,陆鹿沉默了。
前一世,她嫁入段府,在京城可谓时日不短,可京城真正长什么样,她却是茫然不知的。
因为是个不得宠的弃妇,一直孤守冷园,也算不得正妻,她是没机会出门的。
真正走出家门,还是和国人杀进城,她跟春草两个在尸横遍野的玉京城乱窜。那时看到的京城可是生灵涂碳,形如地狱。
哎,对哦。朝堂之中,到底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赢了呀?
陆鹿猛想起这么一档事来。
是夜,寒风呼啸。
段勉听着窗外风声,低垂脸,捧杯茶沉默。
这次突然回益城,耽误的时间有点久,不知二皇子那边处理怎么样?皇上还未表态,是不是要进宫面圣?
眼前烦恼也有,陆鹿态度始终琢磨不透。
亲昵过,又陪在身边一天两夜,怎么说,也算定下终身了吧?可瞧着她的神色,还是拒人千里之外。只怕想逃跑的念头未绝。
‘咚’窗格轻微击响。
王平和邓叶两个机警,去看了看,以为是寒风太厉,吹动树梢拂过。
‘咚咚’又是两下。
段勉一怔,想到什么,起身:“你们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世子爷小心。”
段勉推开后窗,强劲的冷风倒灌进来,他拢拢外套,跃身隐入漆黑的冬夜中。
客栈面向官道,而背靠一座不太高的山丘。山上疏林枯枝,寒鸦入眠,只有浅月如蒙了毛边,发出微弱的昏光。
段勉耳听四方。从容迈向一株树下。
黑影中,走出曾夫子。
“什么事?”段勉不经意皱眉。
有什么急事不能等到白天传递,非得大晚上的?还好曾夫子年纪偏大,不然,真以为是月下私会呢。
“有件急事,我猜你感兴趣。”曾夫子声音平静没有起伏。
“说吧。”段勉拿眼扫四周,确认没有尾巴。
曾夫子忽轻笑:“陆大姑娘。又想到摆脱世子爷的法子了!”
“哦?”段勉神色稍动。但夜色很好的掩盖,听不出他的情绪。
曾夫子走近一步,声音带着笑意。说:“世子爷请听……”
她刻意压低声音。两人之间距离不算太近,不过,以他们的武学造诣,是完全可以听清楚的。
寒风如咽如泣。呼呼大作。
段勉听罢,沉默良久。
曾夫子拱手:“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多谢。”
“不必。礼尚往来嘛。”曾夫子倒谦虚了下。
是呀,段勉救下探消息的邓夫子,还把她放回来,目的不就是交换?两位先生负责保护陆鹿。必要是还汇报陆鹿的行踪给他。
只不过,前两天出了疏漏,竟然陆鹿成功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好在。段勉有两手准备,不单单依靠她们。否遇,陆鹿早坐船下江南了。
这了弥补过失,曾夫子决定向段勉连夜报上陆鹿的绝妙好计。当然,进京后,可能就没机会再碰头,也是个重要原因。
曾夫子见他不语,便告辞:“世子爷,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稍等。”段勉开口拦。
“还有事?”
段勉扭脸望向客栈方向,沉吟少许,缓缓道:“她不是托你想办法购得乱七八糟的药吗?”
“是,陆大姑娘的确是这么盘算的。在京城,她不太方便出行。”
“按她说的办。”段勉沉声道。
曾夫子错愕:“啊?”
“我会让王平或者邓叶,转交给你。”段勉勾勾唇。
想算计他?好呀,陪你玩。
曾夫子嘴角抽抽,这是闹那样呀?
“世子爷,你是说,姑娘要的药,你提供?”
“嗯。”
“这个……妥当吗?”曾夫子心里有些没底。
万一是不知名怪药,陆鹿真用上了,出了事怎么办?
“妥当。”段勉说完这句后,就向她微点头:“有劳曾先生了。”
“呃?”曾夫子有些发愁。
这两个家伙在闹别扭,她夹在中间好为难啊?看吧,这件为难事又落到她头上了。
段勉向她做个‘请’的手势,便无多话。
曾夫子只好施礼,道:“我知道了,告辞。”
目送她消失在浓浓夜色中,段勉仍伫立寒风中望客栈方向发呆。
到底是有多讨厌他?逃跑还不算,准备把他跟自己堂妹生米煮成熟饭拱手让人?
她到底讨厌他什么?
娶为正妻,还不够吗?承诺决不会再娶她人,也不行?
他做错什么了?让她这么厌恶。
情绪相当糟糕的段勉慢慢转回来,却立在陆鹿窗下望着漆黑有屋子,怎么都想不通?他不觉得冷,胸膛中蹭蹭冒出一团憋屈的闷气,想冲进去拎着陆鹿质问:真的要把他让给别人?
在如此铁板钉钉的情势下,她还准备算计他,目的就是不嫁他?
陆鹿,你心是不是铁做的?怎么都捂不热是吧?
是不是他做的还不够好?那他该怎么做?
吹了半宿寒风的段勉破天荒第二天着凉了。
第二天大清早,邓叶王平就急着叫老板烧姜汤去寒,又令亲卫快马加鞭先行一步请大夫随时候命。闹的大伙都知道段勉生病了。
“哎哟,稀奇呀。他也会生病?”陆鹿听说后,在房里还说了句风凉话。
旁边的跟她同桌共食的曾夫子表情怪怪的看她一眼。
“卫妈妈,代我慰问一声去,好歹是世子爷,又是护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