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又到了陆鹿出洞,哦不对,是到了她看望伤号的时候了。
裹紧身上厚重风衣,戴上遮风帽,手里提着小巧的食盒,熟门熟路的来到杂屋,先叩了叩门。
里头漆黑一片,也没动静。
陆鹿检查下门锁,确认没有损坏,这才放心大胆的拧开锁进去。
才掩上门,屋中弱光一闪。
陆鹿回身见段勉冷垮着脸罩上灯罩,视线也望过来。
“给。”先把食盒递给他。
段勉没接,而是直接问:“信送到没有?”
“送了。”
“拿来。”废话不多说,摊手要回信。
陆鹿二话不说,掏出回信递上。
段勉扫一眼封口,又瞄一眼她,没作声拆开信就着弱光看起来。
放下食盒,袖起双手无聊打量的陆鹿耸耸鼻子,好像闻到什么新鲜药味了?
“你,伤好点没有?”
段勉头也不抬。
“哎,你要是伤好了,该出去了吧?”
段勉这才抬抬眼皮,漫不经心说:“什么时候回去,我自有主意。你催什么呀?”
陆鹿急眼,蹦到他面前愤愤问:“你死赖着不走,我怎么才能拿到金子?”
“呵呵,真是大言不惭,我段勉会死赖在陆府不走?你们老爷想请我都请不到。”段勉掀了掀她带来的食盒,没动手。
“切,你要真有骨气,现在就走啊!催都催不走,不是死赖是什么?”陆鹿不屑瞪他。
段勉深吸口气,告戒自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言语嚣张不值得动怒!
“怎么?无话可说?”陆鹿一抬下巴,得意挑眼道:“限你最迟明晚八点,哦,明晚亥时一刻离开!”
段勉让她气笑了。
放眼整个大齐国,敢这么对她没大没任意赶他的人,屈指可数。
她以一个丫头之身敢拿这副面孔对他的,绝对是前无来者。
“我若明晚不离开了?”段勉懒懒反问。
陆鹿手抵唇,若有所思道:“那,那就不怪我不讲义气。”
“你还有义气可讲?”段勉嗤笑。
陆鹿抚抚鬓边垂下两络秀发,俏皮斜眼道:“当然有。我帮你,你给钱,等值交换,谁也不欠谁对吧?可是,我冒的风险是巨大的,如果大到我无法承受,那不好意思,只有栖牲你安危。”
段勉眼光眯了眯,面色微变,语调却尽量平稳,淡然问:“哦,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个不讲义气法?”
“很简单,告密喽!”陆鹿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眼眸,笑嘻嘻说。
段勉神色一冷,眼中精光一闪。
“当然不会白告,至少我要向你的对手敲两千黄金才把你供出来。”
“呵。”段勉面色已寒霜冷罩。
陆鹿视而不见,不为所动袖着双手笑说:“所以,麻烦你明晚之前离开。最后强调一遍,我是认真说的。我跟你还没熟到开玩笑的地步。”
段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没有人能威胁我!如果不想陆府被你连累,就闭嘴!”段勉厉声厉色对着她。
这可把陆鹿惹毛了,她仰起头,努力与他平视。
“也没有人能吓唬我!如果不想二皇子败阵,就乖乖把账结清滚蛋!”
“嘶~”段勉长长抽气。
这丫头骂他滚蛋?这丫头怎么敢拿皇子之争威胁他?她不想活了?到底是无知大胆呢还是傻憨呆子?
陆鹿也不袖手了,而是双手叉腰摆出泼女嘴脸,恶狠狠剜着他。
两人一高一矮,仰面与低眸互瞪。
气氛颇为古怪,大有一触即开打的架势。
“把袖剑和短刀还给我!”段勉也没说走,也没说不走,而是转移话题。
他倒真想掐死这个蛮横无知无礼的嚣张丫头,只是天时地利都不对,暂且饶她一命!
陆鹿神情一滞,低下头,吊儿朗当说:“没有!”
“你再说一遍?”段勉咬牙切齿。
哪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女子?这还是女人吗?女无赖吧?
“袖剑是你扔到脚下的,我捡到就是我的。至于什么短刀?没见过,恕不多说。”陆鹿眯起眼睛说瞎话。
“你?”段勉原本脾气就大,在家中更是众人捧着的嫡长孙,后来去军中效力,跟一帮糙爷们混一起,脾气更是见涨。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个身份低微的臭丫头当着他的面说谎不眨眼。
出手如电,一把将陆鹿脖子攫住。
陆鹿顿时花容变色,呼吸困难,面色憋青,皱眉结巴:“放,放手!”
“想活命就老实点。”段勉一身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眼神也没了那种懒冷,代替的是充满戾气的嗜血之光。
陆鹿脸色被他掐的由青转紫,快出气不赢了。
她拼命瓣扯他如结实有力的大手,眼光渐渐迷离。
“点头!”段勉粗暴命令。
形势比人强!陆鹿听话的点点头。
瞬间,箍紧她脖子的力量消失,新鲜空气涌进来。她跌坐地上一面干咳一边大口吸气。
“拿来!”段勉似乎对敷衍她失去了耐心。
陆鹿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段勉。
烛光极弱,他们周身都裹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冷酷之极。
呵呵,这叫过河拆桥吧?好了伤疤就忘了恩人!
也怪她财迷心窍,怎么会相信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把他藏在这里,为他送信,还送食物,送药品,尽心尽力,真的会给兑现一千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