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回府,匆匆行个礼又出门,都没来得及好生瞧瞧我这乖孙。”姜氏磨挲着段勉略显粗硬的大手,低头又关切:“可是累了?”
“我还好。”段勉正面回。
“大哥,这回你能在家待多久呀?”问话的是个玉面白俏的少年,十三岁的年纪,举手投足很显贵气,就是段又冕,还未成年,被段家拘在家里习文练武。
“未知。”段勉说的是实话。
已见过皇上及二皇子了,什么时候离京重返边境,不是他能决定的。
“大哥哥,你可见过瑶表姐了,她方才出去接你啦。”另一个堂妹说话了。
段勉神色不变,反问:“是不是穿一身红衣?”
“对呀,对呀。”
“哦,她摔跤了,着人请大夫去了。”段勉平淡道。
“啊?瑶儿摔跤了?”顾氏着慌了。
那可是她娘家一个侄女。
“我没事。”随着话风,红衣少女快步走近,向在座各位叉手行礼后,目光盈盈就瞄胶定在段勉英俊又淡漠的脸上。
姜太夫人笑:“没事就好。来,勉儿,这是你婶娘家的瑶表妹。”
段勉神情丝毫不见动容,只淡漠的微一点头,便起身拱手道:“祖母,我还没去见过爹爹,容孙儿暂且告退。”
“急什么。”姜氏却不肯放,笑眯眯道:“你爹在外院待客,这会没空。陪祖母用过晚膳再去不迟。”
良氏也含笑,拉着儿子,道:“听你老太太的话。”
可是这一屋子老中青女人,实在快把段勉的眼晃花了。也不知段又冕是怎么熬过来的?
“祖母见谅,我另有公事需即刻请教父亲。”段勉才不想跟这群各式各样的女人们同桌呢?哪怕都是亲人,他的忍耐也到极限了。
他讨厌与女人打交道,合府俱知。
就是祖母姜氏,生母良氏和婶娘顾氏,他也从不见多亲近,都是带着恭敬之色。至于亲妹妹,庶妹妹,堂妹妹们,他简直能避则避,躲远点好。
姜太夫人暗暗叹口气,看一眼明艳娇柔的顾瑶---还是不入他的眼啊?真愁人!得什么样的女人,这个嫡长孙才肯接近?
“公事再忙,也得吃饭。”姜氏老眉直皱。
这个孙子什么都好,怎么看怎么称心满意,唯一就是有厌女症,用尽方法也没把这毛病治好。她还想有生之年抱上重孙呢!
顾氏有眼力见,观察到姜太夫人脸色沉下来,忙自作主张招呼:“还愣着干什么,摆饭。”
“是。”姜太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们觑一眼主子,急忙应声。
“祖母,婶婶?”段勉脸色也更冷冽了。
良氏不方便出声,婆婆和儿子,她夹在中间很为难。
旁边那个明丽少女却欢笑的打破这种僵局,跳上前凑到段勉跟前,嘻嘻说:“大哥,先别忙公事,我们这里有段家务还想请你帮忙呢?”
“对呀,对呀。大哥,后天我们要去益城赏菊花,你护着我们姐妹同去,好不好?”另一个段勉叫不出名字的妹妹也来凑趣。
“益城,赏菊?”段勉眉毛一挑,来了点兴趣。
姜太夫人失笑指这两个胆子大的孙女,道:“你大哥才从益城回来,又撺掇着去益城,就不能让他好生在家里歇歇?”
“祖母说的对。是凝儿不懂事。”一个少女吐吐舌头向段勉扮个鬼脸。
段勉却难得露出点笑容:“不妨事。祖母,妹妹们离京,做哥哥的理当一路相护。”
段又冕忙举手澄清说:“不是我不护,后天我学院正好考试呢。有劳大哥费心了。”
“嗯,好。”段勉一口答应。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瞪大眼打量他。
怎么这次这么痛快答应呢?他平时可是千般推托的,宁肯调派营兵也不想跟家里这些女人纠扯在一块。
“哎呀,大哥,你,你这是答应陪我们去益城喽?”
段勉点头。
“好耶!”半屋子妹妹们都击掌欢呼。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重大的能记录进段府家事录。
餐桌上,姜太夫人特意遣走了两位儿媳,独把孙子孙女们留下陪同。
几位娇俏的孙女自觉的献了会乖,因为段勉破天荒留下来同桌,都有点不习惯,开始时,都不怎么出声。
倒是段勉主动问及:“益城赏菊会是怎么回事?要赏菊好好在京赏就是,为何大老远去益城?”
别人都不开口,顾瑶却抢先表现说:“表哥,你难道没听过益城菊,天下绝吗?京城虽有好菊,哪里比得上益城品种多,开的又好。我听说,益城程家的菊花可是传供宫里头的。”
“是呀,大哥。这次赏菊会可是益城知府夫人亲自主持的,不但邀请城里官绅,还请了京城许多达官贵人呢。”
“官就罢了,为何有绅?”段勉故做不解。
段又冕笑嘻嘻说:“这个我知道。那益城首富陆府,只怕是这次常夫人背后的金主。这么大场面,财力可少不了。”
“二哥说的有理。那陆府的商号,京城也遍地呢。”
其中一个段家小姐若有所思道:“往年我倒见过陆府两位庶出小姐,虽是小家碧玉,瞧着倒顺眼。”
“咦?他们家没嫡出小姐吗?”顾瑶好奇问。
“好像没有。”其中一个妹妹小声说。
“有。”段勉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对了。
数道目光齐刷刷聚焦他脸上,就连看着孙儿孙女和乐融融的姜太夫人也拭拭嘴角,意味深长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