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呢?奋斗给谁呢?四十多岁,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他可以用他的专业知识去帮助别的孤独灵魂,可是医者不自医,道理他都懂,鸡汤他也喝,废物还是他,他依然要一个人,每天空虚地活着。可以说,对文沫的恨现在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只要一想到,妹妹死得那么惨,他就恨不得活剥了文沫的皮。

越对这个女人了解得多,他越压抑不了心底的恨意,她凭借着那点浅薄得可怜的所谓专业知识,每天伪装成个道貌岸然的所谓专家,耀武扬威地全国到处跑,被她害死的人命算什么?因为她的耽误不该死的死了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最后凶手落网,案件结了,一切都可以被粉饰得太太平平了。

从警十余年,积案少得可怜,一个抽屉就装下了,多么值得骄傲!多么值得自豪,整个警察队伍这样的能人也不多啊,所以她必须受到拥护,必须被捧得高高的。

呵呵,生命本身没有高低贵贱?这句话是忽悠那些愚民的,人生而不平等,如果平等的话,那些成功还奋斗什么,所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就死了,没有关系,只要稳定这个主题不变也就够了,文沫的工作实在是很符合很多人的意。

君不见,背后哭泣的死者家属,不明真相的他们还把文沫当救世主,以为是因为她,他们的亲人才能在九泉之下瞑目,君不见,本应为自己做错的一切承担罪则的嫌疑人就这么一死了之,警察只要简单写一个结案报告就够了,不用浪费纳税人的钱大费周张去审一个已经被认定要死的犯人,可是谁都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除了法律,不论一个人犯了多大的罪孽,公平公正的审判都是必须的,死在抓捕现场,不论是警察下的手还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其实与滥用私刑又有什么区别?那些在场的警察,有谁尽最大的努力劝阻过?也许他们还认为这个人该死,死了干净省事,文沫呢?做为一名犯罪心理学“专家”,她难道不知道碰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可以达到暂时挽回嫌疑人求死之心吗?

可是每一次,她都是尽力了,来晚了,嫌疑人求死的心太强烈了之类苍白的借口,如此,她又算得上什么狗屁专家?她专家的名头,是用很多无辜人的鲜血堆砌起来的!

而他,不单单是为了素昧平生的妹妹,也是为了以后不再出现像他妹妹这样的悲剧,一定一定要把文沫从那高高的神坛上拉下来,扯下她伪善的面孔,让世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至于她的亲朋好友是否无辜这一问题,他考虑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既然甘于在文沫身边,那么肯定也与她有着相同的价值观,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不足惜。

现在,他推开主卧自带的卫生间的门,门里那个瘦瘦的身影听到有人进来,明显瑟缩了一下,尽量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很徒劳,双眼被蒙,双手被缚,卫生间不过三平方多的地儿,他又能躲到哪去。

“别、别杀我!求求你了,我有钱,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给我家人打电话,他们一定会赎我的,求求你了。”晨练途中不明就里被套上麻袋塞进汽车,然后一路昏昏欲睡,得他的意识再清醒,就到了这里,他一直是有点蒙的,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被收拾得不清,身上现在浑身上下哪都疼。

对方对他的哀嚎求饶毫无反应,只盯着问7年前q市连环杀人案的细节,他心里边慌得不行,表面上却一直不动声色,死咬住自己没做过,不肯说明。

对方倒是没有要求他必须现在说,可是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按着一日三餐的次数被拷问,对方拷问他的方式又简单粗暴,只问这一个问题,他说些没用的,直接冲着肉嫩打起来疼的地方下狠手,然后继续问。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第一次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本质上,他并不是个残暴的人,当初会杀人,也只是因为听说自己的女儿的不幸,虽然这个女儿他都没有见过几次,也从来没有养过一天,区小云对他恨之入骨,女儿也被护得严。他是个男人,虽然对区小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可是他负责爽了一把,有了个孩子,既没有亲眼守着区小云的肚子大起来,也没有抱过那软绵绵的孩子,自然谈不是有什么真感情,他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但是区小云疯了一样想要找出当出伤害她女儿的人,求着他,以前在他面前那么高傲那么冷漠的一个人,这回跑来又求又跪,只求他帮帮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他是喜欢区小云的,或者说,比喜欢多,比爱少,以前他觉得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他,一直也没表现出明显的热情,不温不火地像个朋友处着,等待有更好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区小云就是个备胎般的存在。

可是偏偏,他以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备胎,会跟个老男人跑了,还是死不回头爱得要死要活的那种,他怎么可能不郁闷。人都这样,当别人死皮赖脸贴在你身边时,你爱搭不理,当别人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开始犯贱。

头脑发热的他qiáng_jiān了区小云,就那一次,便有了那个孩子。最后区小云还是跟别人结婚了,带着他的孩子,跟别的男人结婚。

他开始无时无刻不关心区小云,他慢慢,将她看在眼里,融进心里,成了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所以当区小云如此唾手可得的时候,他真的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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