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没想到,小鱼儿把手磨成这样都不肯出声喊疼。
见到江鱼依旧坚持要凿壁,他板起脸:“别干了,等你手好一点再说。”
江鱼突然觉得很难过,但是看见飞鸟那么严肃,她咬着嘴唇就没再说话。
飞鸟是心疼她才不让她继续干活儿,但是,她却是愿意为了飞鸟能早日回去而不惜牺牲一切。她第一次有这样想为别人做些什么的冲动,只要飞鸟能回去,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都会点头答应。
然而飞鸟感觉不到她的决心,只是稍微严厉的呵斥一下,就让她去休息。
江鱼走出山洞,站在自己掉落的石台上。
今夜月明,连绵的雨已经停了,夜风带着阵阵凉意吹到她单薄的衣衫上,她往手心里哈着气,抬起头往山上看去,只见头顶是一大片被月光照亮的树丛,长势喜人,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她似乎看到了山崖之上。
原来,这个山洞离上面并不远,只是因为树丛挡着,从上面看不见。江鱼想起母亲遗物中有一面镶了珠玉的圆镜,被后娘带来的妹妹抢去了,如果可以拿到那面镜子,用镜光的反照不就可以省下好多力气和时间了吗?江鱼心下一喜,立刻开始寻找有没有能够爬上去的树藤树枝之类。
月牙从云中穿过,漏下的一缕月光正好照在山洞旁一棵相当粗壮的藤蔓上,她看到了希望,赶紧跑过去,把藤蔓拉过来试了试强度,确定它承载得了自己的体重,又回过头看了山洞一眼,毅然决然的抓紧藤蔓往上爬。
她没有告诉飞鸟,就那么磕磕碰碰的一点点的往上爬。
因为这几天凿石的缘故,她的手心伤得很厉害,每一次跟藤蔓摩擦,手心都会像着了火一样的疼。想起飞鸟开朗的笑容,江鱼暗暗咬牙,死死抓着藤蔓,比起飞鸟能够回去,身下便是看不见底的深山,手上火辣辣的疼,脸蛋擦过树梢划伤,在她心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险险踩空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攀上了山崖。爬上去之后,因为抓得太紧,她的手几乎无法松开藤蔓。休息了片刻,江鱼马上站起来,脚下不停的往山下的村子走去。
飞鸟在洞里始终没听见小鱼儿的声音,不觉有些奇怪,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对她讲话有些太严厉了,不过他也是担心那个傻丫头啊,小鱼儿比麻衣还要小,却那么能忍,不过是个才十四岁的女孩子而已,当现代的国中生正在学校里尽情挥霍青春年华的时候,她要承受着失去双亲的厄运,还要被迫嫁给一个老头子。
他不想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于是,他就腆着脸踱步出来,讨好的叫着:“小鱼儿~”
没有人回答。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飞鸟有些不安,又四处喊了一遍,依然没有小鱼儿的任何回答,他不禁有些慌神:“小鱼儿对不起啊,我刚才是有些过分了,你在哪儿呢?开口回我一声啊,让我知道你还在……”
即使是这样的诚恳语气,洞外依旧一点声音都没有。飞鸟突然觉得这个山洞空荡的过分,然后,困在这里不知多久、被黑暗包围的空虚和无助又回来了。
飞鸟慢慢坐在封印处,把头埋进膝盖:“小鱼儿,你去哪儿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啊……”
江鱼在山间奔跑。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紧张的跑得飞快,一颗心脏在胸口剧烈的跳动,催促她一定要赶快拿回镜子,飞鸟还在等着她。
因为是深夜,通往村子的路畅行无阻,江鱼借着月光,谨慎的踩着草丛走,不敢将自己的脚印踩在土路上。远远看见村子里如豆的寥寥灯火,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父亲在世时,时常带她上山采菇砍柴,有一天因为一场大雨耽搁了回去的时间,她骑在父亲脖子上,远远就能看见母亲挑着一盏油灯,站在村前焦急的眺望。
现在的情景恍若当年,但是父亲母亲却再也不能看见了。江鱼深吸一口气,弯腰采了些灌木果子揣进怀里,走过熟悉的村巷,偷偷摸摸的往家里走。
不知是何缘故,家里现在这个点还亮着灯。昏黄的光穿过破旧的窗纸,映得土屋温暖了几分。江鱼在外面拨开墙角的杂草,见到院里没人,这才从破洞里偷偷的爬进去。
她爬进去一抬头,就看见黑暗中露出一双黄澄澄的眼睛,她惊喜的伸手,和那双眼睛的主人抱在一起,开心的小声道:“秋叶!”
秋叶是只黄狗,母亲给人做绣工时,那户人家把当时还是小狗崽的秋叶送给母亲。秋叶这个名字是父亲起的,那时秋风乍起,叶落荒芜,他说那就叫秋叶吧,给鱼儿做个伴。
几日不见,秋叶瘦了很多,浑身都叫嚣着没吃饱,没力气,刚才江鱼还在外面时它已听出了小主人的声音,现在见到真人,更是激动得扑上去直舔,呜咽着不肯松爪。
江鱼赶紧把灌木果子从怀中倒出来,除了肉,秋叶还很喜欢吃这种粉红色的小果,但是这一回秋叶却没有吃,只是紧紧贴在江鱼怀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上回她喂自己吃了果子之后,好几天都不见她,现在她终于回来了,难道等它吃了果子,小主人又会不见了?
江鱼怜爱的抚摸着秋叶因为营养不良而稀疏的毛发:“你怎么不吃啦?”
秋叶扭身堵住了她钻进来的洞口,江鱼明白了:“这回要走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的。”
秋叶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