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一过,官商勾结私盐案犹如一股飓风席卷整个朝堂,诏狱里鹰爪们昼夜不离提审着入狱的昔日京中要员。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官员们缩紧脖子,唯恐牵连己身。
初春二月,天气有些凉,林清倚着软枕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闲书,玉儿坐在下面的小凳上为林清缝制新的中衣,忽听门外传来声响。
林清眨了眨眼,“去看看谁来了?”
新添的丫头月梅应声出去,不一会进来回话,“是周管家。”
林清起身,“快请进来。”
周管家一进门便见林清手扶小桌,坐在榻上,他拱手道:“表小姐,老爷请您过去。”
“现在吗?”
“是,老爷等下还要出去。”
林清只得起身穿戴整齐,刚想张口唤玉儿,却见她紧攥衣料,神色发紧的样子,林清一顿,以为是看花灯时玉儿被周宏黑脸吓到了,于是改叫月梅跟着一起去了正院。
时下虽已入春,但凉风刮在脸上还是有些疼,好在两个院子相隔不远,林清加快脚步总算在身上的暖意消散前进了正院。
一进门,周宏一身笔挺官服候在厅内,大红的飞鱼服上,似龙似蟒的纹路自臂膀蜿蜒而下,最终盘踞在胸口,配上周宏白皙清俊的面容,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林清呆呆的看着他,一时竟忘了说话。周宏看着林清眼睛晶亮,怔怔发呆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好看吗?”
林清有些发傻的点了点头,周宏起身抬臂转了个圈,笑问:“哦?说说看,哪儿好看?”
林清眨了眨眼睛,离家出走的魂魄迅速归了原位,“表哥人才出众,自然穿什么都好。”
一听就是客套话,周宏无趣的放下手臂,将手边的一叠纸推了过去,“这是三千两银票,”然后拿起最上面一张展开,“这是绣庄的房契,你那丫头手巧,想必绣活也不错,管着这个你也省心。”
林清收起银票,端详着那张薄薄的契约,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她无语哽咽,满眼泪光,周宏走上前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哭什么,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林清含糊不清的“恩”了声,拿着帕子抹干泪痕,后退半步,身体深深的福了下去,“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周宏有些动容,伸手将她扶起,“我是你表哥,做这些事本是举手之劳,怎可行此大礼。”
“虽然表兄妹相称,但你我都知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受您这般照顾,林清心里十分感激。”
周宏眼中露出笑意,“感激的话就算了,还是说点别的吧。”
林清闻言,低下了头,半晌才道:“近日我身体已经大好,恐怕不便留在府中叨扰。”
周宏一怔,“府中有人为难你?”
林清摇头,“府中上下对我很好。”
周宏有些不解,“那为何要离开?”
“原本来这里就是为了养伤,如今已经痊愈,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麻烦你。”林清低着头,小声说。
周宏恍然,终于想起当初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很确定已经对她生出别个心思,而且她的表现也让他觉得她并不反感自己,甚至还有某种程度的好感,所以他才在林铁一回来就抽空赶回府里,把银票、房契给她,当作她及笄后嫁给他的嫁妆。
哪知这笔银子却成了她离开他的依仗,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周宏的心里升起一股闷气,不上不下的堵在心口。
林清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周宏心里的烦躁逐渐扩大,他来回踱了几步,转身问她,“离开这里你要去哪儿?”
“找个小院安顿下来,然后……”林清顿了下,她的设想是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安静的生活或者……找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搭伙过日子,只是这样的事怎能宣之于口呢。
从她停顿时的神色,周宏立马察觉出她的未尽之意,他的腑脏好似被点燃一般的灼热刺痛,原来她迫不及待的离开,是为了去找别的男人,这个想法让他恨不得捏着她的脖子好好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理智告诉他,绝不可以这样做,因为那会将她推得更远。
周宏深吸口气,不住的告诫自己要忍住,要忍住,直至压下几欲喷薄的怒火,他才低哑的道:“你一个弱女子带着丫头在外生活太过危险,不如带上刘婆子一家,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
林清有些迟疑,“还是算了吧,这样太委屈他们了,我……”
周宏摆了下手,“不必再说,就这么定了,”说完抓起桌上的绣春刀,大步走了出去。
林清轻叹一声,无奈的回了栖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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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虽寒,枝条却已生发,点点绿意冒出了头,玉儿倚着门边频频张望,终于林清的身影徐徐走近,玉儿快步迎了过去,“小姐,没出什么事吧?”
林清有些诧异看着玉儿紧张的样子,但她的心思被出府的事情占满,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将刚才的事情简略的告诉了玉儿。
“小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玉儿听完,高兴的搓手。
林清含笑点头,玉儿欢叫一声,冲回屋内,翻箱倒柜的收拾起来。林清走进屋内,见她心急迫切的样子,笑了,“玉儿,先停停,听我说。”
玉儿不情愿的停手,转头看着林清。林清道:“先别急着整理行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