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立刻将心辰瘦弱的身躯淹没了。
东日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拉她回来,可终究,那只修长光洁的手,无力的落了下去。
她不是北辰……
她不是北辰……
可她,可她……
东日的心乱了!
不顾满地的泥水,东日盘膝坐了下去。
“心静,则风静,则水静,则云静,则世间万物俱静……”
喃喃似低语的念诵声,在这喧哗的雨幕中,清晰又模糊。
在冲进风雨中的那一刹那,心辰的泪水夺眶而出。
铺天盖地的悲伤,就如同这铺天盖地的雨水一样,倾泄不止。
她不怨大师兄,也不恨大师兄,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悲伤。
只不过是不被接受,只不过是被遗弃,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已经习惯了。
所以,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不要哭。
藏起来就好,藏起来就好。
藏起来,就没人看得见她的悲伤了,就没人看得见她流泪了!
在漫天的大雨中,心辰一路狂奔,很快就跑到乌眚前辈的小茅屋前。
冲进去,紧紧的把门关好,心辰躲进了房间最黑暗的那个角落。
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间,她无声哭泣。
已经不用在乎泪水会打湿衣服了了,因为在来的路上,浑身已经湿透了。
也不用在乎有人会因为自己哭而伤心了,因为已经没人会在乎了。
长这么大,她一直如野草一样顽强的活着,又有谁真的在乎过她呢?
似乎,似乎,只有娘,只有娘疼爱过她。
可惜她去世的太早了。
记忆中,她缠绵病榻,却每每强撑着身体,抚摸着她的脸。
有时是强笑,有时却是流泪。
那时,她说的最多的一句是什么?
是什么?
心辰努力的想,努力的想,想着这个世界上惟一疼爱她的人,说过的话。
任她怎么努力,残破不全的记忆都没有提供给她任何声音。
她只是记得,美丽的娘亲躺在病床上,哀伤凄绝的抚摸着她的脸。
“娘,娘……”
细如猫叫的声音,在昏暗的角落里幽幽传来。
然后,是一阵压制不住的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在哭得精疲力尽之后,心辰在不知不觉中,哭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早已干透了。
抬起头看看窗外,心辰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脑发晕。
用手一摸额头,热的烫手。
不用想也知道,淋了大雨,又穿着湿透的衣服睡了一宿觉,不生病才怪。
修士的身体,由于有灵气驻体,平常的时候是很少生病的。
可心辰心力憔悴,受了极大的打击,这才导致邪寒入体,生起了这场病。
本来,一粒丹药下去,这病也能消得下去。
可心辰没那么做,只是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任由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热了起来。
她是多余的。
她不是大师兄所期待的那个人。
也不是众位师兄弟所认识的那个人。
所以,她真的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就让她这样烧死算了,没准她消失掉了,那个真正的北辰,就会回来了。
抱着这消极的想法,心辰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期待着死亡的到来。
没有了心力的支持,本就虚弱的身体,很快就高烧了起来。
心辰只觉得自己身上一会儿凉一会儿热,一会儿如在火山,一会儿又如在冰川。
喉咙也疼的厉害,她终于忍不住,吭吭的咳了起来。
刚开始,还是闷闷的咳,后来越来越重,渐渐的一声接一声,咳个不停。
一心求死的心辰不知在屋子里烧了多久,咳了多久,终于在不退的高烧中,迷糊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可直到她昏迷,她也没有等到那个她仍抱有一丝期盼的身影。
心辰的愿望,没有实现。
再一次醒来后,这具身体的主宰,仍然是她。
房间中,一片黑暗,显然这次她醒来,是在夜里。
雨应该早就停掉了,房间内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隐隐的海浪声,远远的传来。
心辰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苦笑着泪流满面。
孤单的睡去,寂寞的醒来。
她就象一株路边的小草一样,没人关心,没人注意。
其实,她大可不必悲伤,这一切,她早已习惯不是吗?
她不是万众瞩目的北辰,不是受尽呵护的北辰。
她只是,不被欢迎的,不被期待的,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心辰。
一个本来连名字都不应该有的人。
高烧过后的身体,虚弱而疲倦。
肺部似乎有把火在灼烧,又似有一根羽毛在轻轻乱拂,又热又痛又痒。
“咳咳咳……咳咳咳……”咳嗽声接连不断,没个暂停,一声比一声密集,一声比一声响亮,似乎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一直咳到天亮。
当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到她旁边的地板上时,心辰瑟缩在墙角,一边不住声的咳嗽,一边呆呆的盯着阳光看了好久。
阳光是世界上最光明的东西,万物的生长都需要着阳光。
可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仍然存在。
细想来,这黑暗和阳光,其实正如她和北辰。
北辰是阳光,永远醒目的站在大家面前,占据着大家所有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