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笑了,笑得很开心,甚至是咳嗽起来。最终的结果就是那椅子摇晃着散了架,万三又跌倒在地。
身子捆绑得结实,没有人扶着,万三一个人甚至是站不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陈平瞧了眼散落的椅子腿,也懒得去捡,更是没有去扶万三。
这家伙也就在村人冲进树林时惶恐了半晌,到了自家院子,就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当然好笑,你要是在那树林中直接是将我埋了,不让他人知晓,说不得还真没事。可你现在将我带回来,还去报官,你这是傻,是自己找死。”万三扭动了两下,将脑袋靠在一边的稻禾堆上,“小子,你知道那县尉叫什么吗?”
“姓李。”陈平道,“怎么,你认识?”
“当然认识,李应兴还欠着我千文钱,你说我怎么能够不认识?就那县衙中的白直,也喝过我不少的酒。小子,你要不想给家中惹祸,就赶紧是将我放了,再去取百万钱来。”万三舒服了挪了下头,“等那李应兴来时,恐怕就晚了。”
原来是有这么一层的关系,怪不得万三会如此。县尉管着境内的治安,同时那各曹的事也有照看,会同万三这类人产生交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县尉会欠你的钱?”陈平道,管着羁押盗贼的事,又掌管各曹事物,六合县也是个中县,这李应兴的油水该是比较丰富才对。
就连陈元良都能拿出半两银子说要借给自己,这李应兴作为一从七品的县尉,居然会找万三借钱,太扯淡了些。
“他要对付薛举,又是一个外来人,只能靠钱财拉拢人。”万三道出了缘由,“我刚好是在县衙中也有认识的人,他自然找到我。”
“所以你小子如果聪明些的话,就赶快是放了我。”万三又一次道。
这样看来,李应兴同薛举的矛盾还真是挺大的,那样一个油水丰富的位置,居然会欠下钱。
“恐怕那次花大价买了火镰也是在打肿脸充胖子。”陈平心下想着。
钱财的关系还好做,自家现在也有些钱,一千文而已,拿得出,可重要的是人。
“万三能给李应兴带去人,李应兴现在缺的也是这个。”陈平扯住万三身上的绳子,将其拖到石臼边,同野猪绑在一处。
从清晨到现在,一点饭食都未进,淘米生火,切肉蒸饭,事不好办,可饭一定是要吃的。
“你还能吃进去饭,就不怕那县尉同万三是一伙的,将你给抓进牢中关押起来?”兔肉下了锅,正在翻炒着,来琏闻到香味,走了进来。
往锅中加了些作料,陈平回头道:“那也没办法,我这不是担心进了牢中吃不饱饭,去之前先准备好好的吃一顿。”
“听说那牢里脏的很,还有老鼠,你过去受得住吗?”来琏颇关心陈平,“要不要到时候我给你送点饭?”
“不只是这样,我还听说有那受了刑的,伤口感染,长满了蛆虫,可是身上又没力气,只能是任那蛆虫啃食着皮肉,最后是连骨头都露出来。”将兔肉盛放进陶碗里,陈平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给我送饭。”
就一盘兔肉,量很足,摆在了桌子上。
“娘,吃饭了。”刘氏就站在门口,抱着小娘,从陈孝义出门后就是如此,陈平知道多安慰也无用,等这事解决了一切就都能好。
解决不了,那说什么都是白忙。
“为什么不能给你送饭?”来琏捏了一块兔肉,放在嘴里嚼着。
“你想啊,那牢中恶人多,万一你这送去的饭食太好,引得牢中人争抢,我不是什么都吃不上吗?”陈平道。
来琏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走到陈平身边,拍了拍陈平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坐牢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琏大小姐,快些上座,同我说说,你打算怎么罩着我?”陈平笑着将椅子搬过来,让来琏坐下。
院子里陈安,来平东,陆兴勇也进来,围着桌子坐下,进门时来平东特意是将那石臼挪了个位置,让人坐在堂屋里就能看到万三。
“大小姐?”陈平冒出的话来琏不懂,“罩着?”
“大小姐就是大户人家的漂亮女儿,罩着就是保护的意思,你看那豚油,如若不拿一个大些的陶碗罩着,那灰尘不是落了进去吗?”
来琏站起来瞧了眼灶台上的豚油,又抬头看了看芦苇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等那县尉来,我就放黑彘咬他,让他不敢进门,也就抓不到你,你说这个办法如何?”来琏吐出一个黄色的稻壳,“笨蛋,你这稻米没洗干净。”
石臼木杵舂的米,多少是有些小石子或是稻壳,陈平淘米的时候已是仔细挑拣过,比以往是要好上许多了。
“偶尔吃些稻糠麦麸,有好处。”大惊小怪,陈平生病的那些日子,餐餐都能吃到石子,“那县尉肯定不是一个人来,他带着人,这一头黑彘肯定是不行,万一被他给宰了抬走,那我不是白忙活了?你看要不这样,你做个好人,等那县尉来了,你同黑彘一起去咬他如何?”
“你说我是黑彘对不对?”来琏嚼着兔肉,扒了口饭,“我牙齿没你的尖利,你才像那黑彘,又臭又脏。”
入了冬,陈平虽说没有一天洗一次澡,可也做到了两三天一洗,身上的衣物同样如此,偶尔还会放点皂角。别说脏臭,轻轻的嗅闻,甚至是有股清香。
“你仔细看看,哪里脏了?”陈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