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务府,大总管已经在外面等候了,进了大堂内坐下,也懒得多说,直接用了皇贵妃的金印,盖章准备白事的东西。
既然是死人,自然是寿材最重要。
总管拿过了册子,上面写着寿材的大小样式和做成年份以及规制,金丝楠木的寿材是常年备着的,都是给皇室王爷们准备的,太子的寿材只需要在棺椁上厚重一两分就可以了,因此并不十分难办。
皇贵妃过目后选了一个盖上了金印。
紧跟着,就是让人去东宫给废太子穿寿衣,同时去给庄亲王报丧了,还带上了孝衣。
庄亲王自从离开东宫后,住进了内务府分出来的王府,从前的老王爷住过的地方,可惜他没儿子,不能袭爵,死后王府自然还给了内务府。
这样一个有年头的地方,庄亲王怕顾解舞不适应,正让内务府的人改建呢。
至于为什么怕顾解舞不适应,因为秦王的府第是新建的。
只是他想多了,顾解舞不会在意这些地方,因为她根本就不在庄亲王这个人。
废太子今日自缢于东宫这件事,庄亲王是不知道的,因为自从那件事后,皇帝就派人看管起他来,不准他随意出门,也不准随便传递消息。
今日武安侯府国丈其实来庄亲王府找过他,只是被门人拦下,连大门都没进。
武安侯想拉着庄亲王一起去跪午门,无论如何,都要给废太子一个明白,他绝不行,废太子会轻生。
就算是废太子真的是自杀。也要借此斡旋,为武安侯府,为皇后,争取一些利益才是。
武安侯的想法很简单,没了太子,不是还有皇长孙吗?
出了那件事,皇上立即封了皇长孙亲王。不是还顾念着祖孙之情是什么?
只是武安侯万万没想到。皇上病了,不会知道他跪在午门外,为废太子请命。
三月的日头。有些厉害了,武安侯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一跪半天的,也没见人搭理。过了午时才从下朝的官员口中得知,皇帝病了。
武安侯也不跪了。起身回了府里等消息,他觉得,皇后可能要来旨意了。
可万万没料到,等来的是皇贵妃的懿旨。
废太子的丧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丧事在宫外太子府办。
灵堂搭好后,庄亲王负责派人去各家亲戚那边儿报丧。
废太子的亲兄弟们这会儿都在宫里面侍疾,来的都是外家的亲戚。和早先与太子交情颇深的人家。
比如,太子太傅、东宫洗马等等。
庄亲王脸上看不出什么哀戚的神色。他出身皇族,自然的练就了一幅铁石心肠,自从太子兵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太子会有今天。
可能是心里准备的太好,他现在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十皇子居然来了。
虽是和庄亲王差不多的年纪,可到底是叔侄。
庄亲王恭敬的喊了他一声王叔,十皇子的眼神却是意味不明。
从前,皇长孙的眼睛里,哪里看得到他这十皇子啊?
十皇子让他节哀,便去了宾客席上。
宫里边,侍疾轮不上他。
他这才得空出来。
难得的是,并没有看见长姐玉清公主和驸马。
他嘲讽的一笑,捧高踩低的性子一点没变,只怕是借肚子称病在家。
太后下令,不准公主驸马出入宫禁,否则玉清公主还不早早的奔回了宫里去尽孝道。
皇上可是她亲爹,以后不管谁登极,有亲爹心疼她?
百无聊赖的想着,十皇子起身离开宾客席,去了其他地方。
太子府,他还是第一次来。
这一日便是这么急匆匆的过去了。
晚些时候,皇帝终于醒了,见大家都在,心里不免一股子火气,他还没死呢!
太后也守了一天,见皇帝悠悠醒转,心道太医把病情说的太严重了。
说若是今日不能信,怕是要好几日去了。
想起皇帝身体一向健壮,只觉得他没什么大毛病了。
宸妃扶起了皇帝,皇帝靠在背靠上。
太后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两母子说话。
秦王走的最快。
其他人也陆续跟着出去了。
实际上,皇帝和自己的养母并不亲近,太后有时候也会怀念皇帝还是皇子时,初到她宫里,因为害怕,紧紧的粘着她的模样。
这是这对尴尬的母子,这一辈子最亲近的时刻。
想起皇帝对生母的耿耿于怀,太后也没空去悲叹,只将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劝皇帝说:“你自己的身子定是自己最明白的,哀家虽是太后,到底名不正言顺,且那么多皇子都已经成年了。
定有能当大任者,后宫嫔御,本就是为了江山代代有人才存在,废太子已经不能死而复生,皇帝你要考虑周全才是。
邻国虎视眈眈,哀家到底老了,熬不了几天,再有下回,未必镇得住这满潮堂的臣子和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们。”
皇帝苦笑一回:“是儿臣不孝,让母后一把年纪还要操劳。”
太后也是淡然一笑:“什么累不累的,就是怕这把老骨头说的话没人听,你这昏迷不醒的,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看那样子,是想起先帝驾崩的那几日。
皇帝也是从那几天过来的,自然是明白他这一病,朝廷后宫是何等的凶险,好在是第一回,个个都装鹌鹑。
久病床前无孝子,若是多个几次,想来谁都不能如此淡定了。
奴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