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解舞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好在车上有不少零嘴,没把她饿的头晕眼花。
回了应新堂,她便是给王妃请安,顺便将偶遇皇长孙的事情说了。
王妃是知道的,听到顾解舞所陈述的事实的时候,只是表现出了一种猜测的事情成真之后的神情。
而且那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是一种被高位者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无奈和恐惧。
她让顾解舞回去了。
顾解舞第一次在金碧辉煌的王府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无奈,纵然权倾如藩王,也会身不由己。
她的一生幸福,竟然会和这座王府的将来牵连在一起,那将是如何的一种情景的。
顾解舞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她生出了一种恐怖的念头,如果秦王能够为了她和太后太子他们对抗,她真的不会介意自己是否是一个小妾。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她将这首诗写在了自己的翠色锦绣丝帕上,让莺歌去交给秦王。
她不甘,不愿。
镇南王纵然疼爱她,可是也不会为了她,将整个王府置于陷阱,毕竟他是一个父亲,他还有其他的孩子。
如果她真的被逼无奈嫁给皇长孙,那最后的结局就是……
被镇南王抛弃,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而已。
这样残酷的现实她不想承认,却是事实。
秦王收到手帕的时候并不解其中意味,直到莺歌多言了几句。
譬如镇南王府,譬如在太后宫里遇见了皇长孙。
秦王攥紧了绣帕,心里面不是滋味。
她这是在向他求援。
而他,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之后,未听得宫里面出来什么消息,京城的整个冬天都沉浸在将要为皇长孙选妃的愉悦气氛中。
顾解舞觉得,应该是只有皇室和贵族在高兴而已。
今年的雪特别的打,梅花开得特别的好。
据说,京城的城门都关上了,不准流民随便进京。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顾解舞生在朱门,有时候真是恨不得去路边冻死算了。
王妃亲自到了应新堂告诉她,准备选秀的事情。
皇上到底没有答应定下谁做皇长孙的世子妃和良娣。
而是应了太子的请求,在来年春天举办一场选秀,选择适龄的官宦女子。
也替其他宗室子弟选妻。
这样模糊的答案。
顾解舞只能寄希望于皇帝,希望他对太子的戒心已经到了不能让他沾染朝政兵权之上。
可能真的是水土不服,一****在廊下赏梅,只觉得背脊冰凉。
之后一阵狂风将衣袂卷起飘扬,这雪天里一场没有预兆的大雨从天而降,她被困在回廊内而而不得去。
潮湿飘扬的尘土味,略带草腥味。空阶夜雨频滴,伫立长廊边缘,伸出双手感受雨露的真实感。
风雨浸透了她的衣裳,之后她便是病了。
一病不起,几乎丧命。
昏迷之中她听见了父母的呼唤,不是镇南王。
是她最初的亲生父母,问她怎么那么残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才看清楚,父母不是在质问她,地点是她的丧礼之上,满堂的白色黄色的菊花,她的身体上放着一束白玫瑰。
自己面无血色,带着妆容躺在棺材里,不久之后就要被火化。
她站在礼堂内,感受别人对她的缅怀。
这个时刻,她看了许多形形色色的面孔。
除了父母,只有亲戚中的几人为她的早逝哀伤。
一群群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女从某处出现。
她看见了秦王的脸。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带着黑色的墨镜,手里拿着一支白玫瑰,将白玫瑰放在了她的身上,拿下了墨镜。
墨镜之下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哭过。
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一种浓淡事宜发自内心的哀戚。
他蠕动着嘴唇,仿佛说了什么,像是对恋人的耳语,只有棺材中的自己和他自己听得见。
顾解舞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前身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看见他如此悲伤,向来是曾经关系匪浅的人。
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他走到自己父母的面前,父母叫他小光。
记忆被唤醒,她想起在自己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穿着凉鞋,和某一个男孩子一起在积水里面走来走去的情景。
和邻居的小朋友们玩家家酒的时候,他们总是扮演夫妻,之后他们一家搬走了,因为小光哥哥要去更好的学校念书。
再之后她们家业搬家了,自此失去了联系。
小光哥哥走的时候,她甚至抱着他的腿不准他走,还赖在他们的车上不肯下来,是父母把她强行抱回去的。
那时候曾经的撕心裂肺和伤心欲绝,在一段时间之后平复,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她未来的人生。
可是现在……
她发现她那时候的所作所为影响了他。
他因此爱上了她吗?
如果这不是她的丧礼,想必会收到他的红玫瑰。
她看着他离去,司机替他打开车门,光亮的黑头车豪华得让她叫不出名字。
她嘲笑了一下自己,无论什么时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都挺大的。
顾解舞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件事情是确认自己的到底身在哪里,到底多少岁了。
算一算,她都是三十几岁的老女人的。
顾解舞睁开眼睛,看见古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