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云的母亲和她的两个弟弟都住在s省的一个小镇上,而且两人都在镇上的一家造船厂工作。
这个镇虽然是镇,但因为有好些河流通过,还包括一条古运河的缘故,建起了好几个造船厂,其他各种工厂也多,很是繁华,比有些县城也差不了什么。
造船厂虽然有五险一金,工资却并不高,李淑云的两个弟弟的家境自然也很一般,住的还是造船厂十几年前分的五六十平的两室一厅,倒是李淑云的父母在镇上有个宽敞的三层小楼,是前些年用自己攒的和李淑云寄回来的钱买了一小块地皮自己建的。
李淑云回娘家之后,就跟自己的父母一起住,顺便给自己的弟弟带孩子,当然,她还包揽了买菜做饭的事情。
李淑云做事勤快,又一心想对父母好,平常整天都忙得团团转还兴致勃勃,但这些天却怏怏的,非常没精神。
今天她就起的晚了,没做早饭不说,吃了饭还坐在堂屋里没精打采的。
“淑云,该去买菜了。今天是周六,文文回家吃饭,你买菜的时候多买点排骨,要肋条上的直排,文文就爱吃那个,对了,还有鲈鱼也买两条,做清蒸鲈鱼,你再买只鸡,去熟食店买点素鸡豆腐衣什么的,这样也就够了。”李淑云的母亲从屋里出来,看到李淑云坐那儿不动弹,微微皱眉。
“哦,我这就去。”李淑云应了一声,拿了钱包心事重重地往外走去。
眼看着她走了,李淑云的母亲转身回屋,然后一边洗水池里的碗筷,一边愤愤不平地念叨:“她这是来做小姐来了,还要我给她做早饭洗碗!”
“以前不都是你做的?”李父捻了一点烟叶放进自己的烟枪里,然后点燃。这年头大家都抽香烟了,但他却觉得香烟的味儿不够,只有这个烟叶才好抽。
“那也没有我伺候她的道理,而且现在让她去买菜都不勤快了!”李母皱起了眉头,她的两个儿子住的都不远,他们早上各自做点粥或者买点包子馒头吃,中午晚上却都会来她这里吃饭,大人孩子还有他们这两个老人外加李淑云,加起来足有十个人。
以前她给两个儿子做饭做菜是收伙食费的,却很少准备肉菜,最后总能节约下不少钱,但李淑云回来之后掏钱做了几顿,她两个儿子就不肯再出伙食费了,平白让她每个月少了两三百块钱。
幸好李淑云有钱,她让李淑云买衣服买东西,李淑云常常二话不说就买了,他们一家的饭菜在李淑云回来之后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顿顿都有鱼有肉的。
“她不是去买了吗?你也别嚷嚷了,要是她回s市去了,别说买菜做饭,带孩子都没人帮你了。”李父抽了几口烟,将长长的烟枪在自己的椅子上磕了几下。
李母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李淑云以前在s市的时候,他们虽然可以时不时地用各种理由跟她要钱、让她寄钱回家,但绝没有现在要钱这么方便。还有她的小儿子第一胎生了个女儿,前两年才偷偷生了个儿子,现在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有李淑云在,也能帮着带孩子。
孟建金一个月给李淑云三千块呢!以前李淑云可不会寄这么多钱回来!
李母一直觉得以前李淑云寄回来的钱太少,却不知道那时候李淑云已经把自个儿赚的钱寄了大半回家了,而这几天她做事不勤快,也是有原因的。
捏紧了手里的钱包,李淑云去了菜市场,按照李母的要求买菜。
她在s市的时候连买几个鸡蛋都舍不得,和儿子两个人天天啃青菜,到了这里却异常大方,也爱听周围人夸她孝顺之类的话,更喜欢自己的父母对待自己迥异于婚前的态度。
只是这一切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孟建金竟然去法院起诉要跟她离婚!
只要想到这件事,李淑云就觉得万分害怕,偏偏又不敢跟家人说起。她爸妈要是知道她和孟建金离婚了,一定会把她赶出去,别人也会看不起她!
每次一想到自己离婚后会有的悲惨生活,李淑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只能庆幸自己的儿子给自己找了个律师这事。那个律师虽然看着年轻,却很温和,还很同情她,一定会帮她不让孟建金得逞的!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李淑云来到肉摊前,然后有些不舍地花钱买了排骨。真是见鬼了,五花肉多好吃啊,可她那个外甥偏偏就爱吃没几两肉的排骨,这排骨还卖的比五花肉贵!
还有鱼,鲢鱼十块钱能买很大一条,家里人偏不爱吃,非要吃十几块一条还不大的鲈鱼……
李淑云心里抱怨,却还是买齐了东西,然后大包小包地往回走。
鱼让菜场的人杀了,但鸡让人帮着杀好剃毛要多出一块钱,李淑云提着的自然就是活的,走进弄堂的时候,这鸡挣扎起来,李淑云当即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咳咳,李女士。”陈景堂叫了一声。
“陈律师!”李淑云满脸惊喜地看着陈景堂,很快又忐忑起来:“陈律师你回来了?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李女士,你现在这样,似乎不适合我们详谈。”陈景堂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然后看了看李淑云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在此时,李淑云手里的鸡还应景地扑扇起了翅膀,一根鸡毛就那么晃晃悠悠地落在了陈景堂擦得乌黑发亮的皮鞋上。
“陈律师,对不起……”李淑云尴尬地看着这一幕,蹲下身体就想要去帮陈景堂擦鞋,还是陈景堂倒退一步扶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