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白,夜风呼啸如鬼哭,燃烧在营地里的火焰还未熄灭,正义道的首领,名叫三通真人的道长站在火光里,眼中的神色惊疑不定。
“迂天齐,你不是带着家人跑到南方避难去了吗?”三通真人打量了一下对方,依旧是锦衣玉袍,潇洒倜傥的摸样,与自己一身鲜血的狼狈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就仿佛是从两个世界来的人。
迂天齐在胸前展开折扇,道:“迂某确实南下了,不过将妻儿安顿好之后我便回到了北方。”三通真人冷然问道:“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是不是早就投靠了金狗!”
“金国强盛如健壮的青年,大华腐朽似垂暮的老者,两者孰强孰弱连三岁的孩童都明白,我迂天齐不是迂腐之人,这天下迟早是属于金国的,我们又何必螳臂当车呢?”迂天齐收起折扇,继续说道:“道长,我知道你有一颗报国之心,最初我也和你一样,愿意为了大华出生入死!可大华真的值得咱们这样做吗?长清山上,朝廷的禁军杀了咱们多少人!之后为了躲避追捕,咱们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金国不会让咱们失望的,道长……”迂天齐伸出一手来,脸上是十分诚恳的神色。
三通真人漠然地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掌,说道:“贫道虽然老眼昏花,但心里头还是明镜似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还能够分辨清楚。”
迂天齐微微摇头,将手掌收了回去。
“大华是不是朽木,跟贫道没什么关系,贫道只关心民众的疾苦。朝廷会不会灭亡,跟贫道也没什么关系,贫道只知道金狗来了,他们杀人,他们放火,他们奸淫掳掠,他们无恶不作!”三通真人深吸一口气,“让这样的畜生来统治天下,天下百姓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但叫贫道还有一口气在,这样的事情贫道就不会让它发生!”站立在敌群之中的老道长似巍峨的高山一般,开口说道。
迂天齐耸耸肩,道:“人老了,脑子也不好用了……道长你令我想起了一个人,他也和你一样,一把年纪糊里糊涂,最后也没有得个善终,哼。”
三通真人的眼睛微微眯起,问道:“慧明大师?”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目顿时睁大,“是你引了金兵去攻佛光寺的?”
“温迪罕大人爱兵如子,怎么忍心看着手下的战士们空手而归?我作为大人的幕僚,自然要为大人分忧。正巧,佛光寺的大金佛可以满足大人的需求,那就拿来用吧,反正整个大华迟早也要归大金国,这里的东西自然也都是属于大金国的。”迂天齐轻描淡写地说道。
隐藏在宽大袍袖里的吞天钩悄悄地露出锋利的一角,迂天齐不动神色地说道:“老和尚和他那些倒霉弟子被烧死在大雄宝殿里的时候,我就站在大殿之外,道长有兴趣听听当时的情景吗?”
想象中的愤怒并未出现,三通真人的表情异常平静,似乎对于老友的死漠不关心。他抬头望向天边渐渐被乌云遮住的明月,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空明,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了。
“慧明大师当时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迂天齐挑了挑眉毛,问道:“你说什么?”
“慧明大师早就看出你这个人绝非善类,贫道当时还不相信……”三通真人摇摇头,“迂天齐,在江湖上你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却非要为金狗卖命。贫道知道今天必死无疑,但你日后的下场会却要比贫道凄惨百倍!”
染血的粗布道袍无风自起,三通真人提起一口真气,缓缓说道:“料你也不会回心转意,好吧,就让贫道来会会你的吞天钩!”
温迪罕在迂天齐的示意下,带兵后退数米,将一大片空地让了出来。两把吞天钩被迂天齐横在胸前,他微微笑道:“道长,请!”
三通真人大步向前,衣袍在内力的鼓动下膨胀起来,随后便听“嗤嗤”几声,插在他身后的七八支利箭在内力的逼迫下带着血线飞出数丈远。同一时刻,对面的迂天齐拔地而起,月光下如一支枭鹰般指向三通真人的头顶压来,之后,精铁所制的吞天钩和一双布满内力的肉掌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迂天齐并没有因为三通真人受了箭伤便轻敌,相反他所采用的是极其谨慎的攻击套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一触即退,绝不恋战!他心里非常明白,七岁开始学武的三通真人绝对不会栽在这几支小小的箭矢之上,即便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若是拼了全力,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三通真人似乎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而且他还准备拉着自己和温迪罕一起下黄泉!
三通真人那双比铁还要坚硬的手掌丝毫不惧锋利的吞天钩,在他凌厉的攻击之下,迂天齐节节后退。虽然是后退,但他并不慌乱,脚下是有节奏有规律的步伐,似乎引导着三通真人通向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围在四周的金兵始终将利箭瞄准着火光中跳跃的身影,温迪罕脸色阴沉,迂天齐这位据称是武林高手的幕僚,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因为他现在正被那个该死的老道士追赶着。温迪罕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一旦迂天齐不敌老道士,他将立即下令手下放箭,那怕是将迂天齐一同射死他也在所不惜,这个叫三通真人的老道士武功太厉害了。
“喝!”
黑暗中一声暴喝,三通真人双掌陡然间抓住了迂天齐的铁钩用力一拧,两把铁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