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崇荣看信的时候,君华在他旁边拿着一本刚编订的灵州山川志翻看,看得津津有味。
别误会,他不是想要研究什么山势地形,战略战术。他就是想看看,灵州都有哪些地方比较好玩,以后卫崇荣得空的时候,拖着他一起去转转。
不料卫崇荣刚看完信,整个人的脸色就全部变了,变得惶恐不安,难以置信。
以君华对卫崇荣的了解,晓得他的性格一贯还是很沉稳的,凡事处变不惊,不会随便遇到点事情就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模样。
于是他放下手里的书,关切地问道:“荣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君华隐隐猜测,是不是卫昭遇到什么事了,因为其他人,似乎不会被卫崇荣牵挂到这样的程度。只有卫昭,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取代。
卫崇荣叹了口气,好半天没有说话,他缓缓抬起头,盯着君华看了片刻,见他又是担心又是莫名的表情,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君华接过纸条,一眼就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该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全是茫然和不解。
太子遇刺,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何况还是发生在万寿节宴上。万寿节宴在正仪殿举行,那是平日进行小朝的地方,守卫何等森严,怎么就能让刺客给混了进去。
君华心里百转千回,短短一个瞬间就设想了好几种可能,然后又被自己逐一打破。
他越想越想不通,终于试探着开口问道:“荣哥哥,这怎么可能呢?是谁嫌自己命太长了,竟然敢在万寿节宴上搞行刺?也太狂妄大胆了吧!”
卫崇荣收到的信息并不比君华多,信鸽负重有限,且容易被截获,卫昭只是告诉他发生了这件事,并没有详细地讲述事情的经过,因而他的想法,其实也是和君华差不多的。
行刺太子,这样的事情不能说没有可能,只是行刺的地点就是正仪殿,除了让人感叹刺客的胆大妄为,也不由引人猜测,幕后主使人是不是早就找好嫁祸对象了,否则他怎么敢这样做。
太子是储君,行刺太子就是弑君之罪,无论成与不成,都是要株连九族的,后果极其惨烈。
沉默良久,卫崇荣低低叹道:“怀熙,我也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可它就是发生了。”
有人对卫萱有不轨之心,此事并非不可理解,毕竟太子的位置只有一个,卫萱坐上去了,他的弟弟们就没有机会了,卫兰和卫茂也是皇子,产生非分之想亦是有可能的。
只是卫萱是以嫡长子身份被册封的皇太子,再是名正言顺不过,若他自身不犯错误,无论卫兰还是卫茂,都不可能正面把他拉下储君的宝座。
过去这些年,朝上一直有人把东宫无子的事拿出来说道,但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卫萱的确没有儿子,可他还有三个闺女,这就证明了太子夫妇的生育能力是没问题的。卫萱和谢秋都还年轻,只要他们继续生,总能生出儿子的,此事并非不可解。
皇帝从来没拿这件事为难过太子,就是东宫不肯纳侧室,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卫明是个宽厚仁慈的皇帝,对子女亦是关爱有加,卫萱是他的嫡长子,最是深得他的器重,从小就是以接班人的标准对他进行培养的。
卫萱的性情和卫明如出一辙,也是温和宽仁的性子,在大衍皇朝如今奉行休养生息政策的背景下,再是适合不过,父子俩无论国事家事,都是很和谐的,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因而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比起当年的卫夙和卫明更要亲密。在所有人看来,今上百年之后,太子登基即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会发生任何变故。
不是所有人都期待着皇权的平稳过渡的,至少卫兰不是。倘若卫萱遭遇不测,在他没有儿子的情况下,卫兰就是储君之位的第一人选。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卫兰要对太子下手,必须比任何人都来得小心谨慎,只因他的动机,比其他人都要充足,便是事情不是他做的,他也是首先要被排查的最大嫌疑人。
卫昭给出的线索实在太少,除了时间、地点和当事人的名字,他什么消息也没透露。所以卫崇荣和君华打破脑袋,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是凭空猜测罢了。
君华实在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转而询问道:“荣哥哥,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上官大人和顾探花吗?”
卫崇荣皱眉深思,浓黑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卫昭特意说了卫萱“性命垂危”,可见他的情况是很不乐观的,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忖度片刻,卫崇荣沉吟道:“父王用的是私信告诉我这件事,上官大人那边暂且不必说了,我想他很快就会知道的,小顾那里可以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高灵州的战备等级,朝中发生动乱,边关是最容易不稳的,尤其是灵州这样新开拓的州郡,我们必须倍加小心。”
君华了然地点点头,心中大致已然有了分寸,他就算帮不到卫崇荣什么,也绝对不能给他增添麻烦。他见卫崇荣面上仍有忧色,便道:“有些事信上不方便说,秦王肯定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的。荣哥哥,你稍安勿躁,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静候秦王的消息。”
卫崇荣的眉宇仍旧蹙着,忧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