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雇主!
恼成这样还真是莫名其妙……
他们甚至觉得福康安随时都有可能从马上跳下来,揪起他们暴打一顿。
和珅与冯霁雯也俱是看向了坐于马上的福康安。
夫妻二人神色各异。
福康安:“……”
看来他真是太烦躁了,竟连与自己无关的人与事都要跟着忍不住发脾气。
可她那是什么表情?
根本与看待精神失常之人的眼神无二!
真是恩将仇报!
福康安自行臆想冯霁雯的想法,又自行将自己逼入了愈发烦躁的境地。
他猛然一夹马腹,驱马离去。
一群随兵见状忙也上马跟随而去。
以致于被派去京营中请军医之人折返回来之时,根本没见着他这位福统领的身影。
军医先是将纪叔错位的胳膊矫正了过来,又把钱应明伤到的肩膀清理包扎了一番。
至于冯霁雯跟两个丫鬟,由于是女眷,伤势又不必急着处理,便未让军医经手,而是决定待回到和宅之后再请郎中上门处理。
不顾冯霁雯的阻拦,和珅将其抱上了马车。
一路上,和珅都在尽量照顾着她,暂时并未问起遇险之时的详细,是怕再度刺激到情绪仍然不算太过稳定的冯霁雯。
但大致的情形,他已从那几名伊江阿早前听从他的吩咐雇来暗下保护冯霁雯的黑衣人口中得知了七七八八。
这群人出现的实在蹊跷。
如此一副上来便要取人性命的恶劣行径,更是少见至极。
和珅暗自思索着。
此事只怕远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
一回到和宅,刘全便去请了谢郎中上门。
听闻是和家太太受了伤,谢郎中十分细心地带了妻子一同前来。
这位谢家娘子疑难杂症兴许治不了,但上药包扎伤还是足以胜任的。
谢郎中在前厅为钱应明与纪叔重新查看了一番伤势,另开了药方。
谢家娘子则被带去了椿院为冯霁雯看伤。
冯霁雯将衣裳换下,由她来检查身上的伤势。
和珅则一直守在外间。
他听得谢家娘子的声音偶尔断断续续地自內间传出,紧皱的眉几乎未曾舒展过一刻。
“除了头痛之前,可还有其它地方觉得内痛?”
“背上伤得不轻,三道伤口最轻的也有半指长。”
“既是箭头所伤,必然要仔细清理之后方可上药,过程怕是会很疼,和太太且忍着些……”
冯霁雯光着背趴在榻上,点了点头。
谢家娘子动作小心,却仍令她疼得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整个后背似乎都在发麻发胀。
素日里最是冷静沉稳的小醒,在一旁瞧得也是脸色发白,面露不忍。
向来待冯霁雯犹如己出的秦嫫更是心疼得几度红了眼睛。
却只能尽量放缓着声音在一旁宽慰道:“太太您再忍一忍,这便要好了……”同样的话她已念了不下十遍。
冯霁雯紧紧抓着身下的湖蓝色绣白梅靠枕,豆大的汗水顺着发际往下淌,神智甚至都隐约有了涣散的迹象。
除了疼痛感被不停放大之外,其余的感知皆被减弱,她甚至不大能听得清秦嫫跟丫鬟们在说什么。
和珅站在帘栊外,手掌紧攥成拳。
他隐约听到冯霁雯竭力忍着却仍不停自口中溢出的轻哼声。
一定是疼极了。
他真是蠢得可以了!
一路上没听她喊痛,便真的以为她没受什么重伤。
高门闺阁中养大的小姐,哪里吃过这等苦?
偏生她还能这么忍着。
可她越是忍,他越是觉得心疼至极,恨不能替她加倍受了这苦痛才好。
却只能一而再地在内心告诫自己——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再让她受伤了。
冯霁雯的伤口足足被处理了半个时辰之久。
和珅则在外间站了半个时辰。
谢家娘子自內间行出,他与之道了谢之后,当即便撩帘而入。
冯霁雯换了一身宽松的交领白色中衣,因伤药的作用伤口一时疼得越发厉害,故而暂时只能趴在榻上缓解疼痛。
她疼得一口口的吸着凉气。
和珅来至她身边,心疼地竟一时不知所措。
“让夫人受苦了。”他满心自责地道:“全怪我思虑不周,才让夫人遭此大险。”
“话不是这么说的。”冯霁雯趴在榻上,拿疼得打颤的声音说道:“甭说爷了,就是我自个儿也没料到会有此事发生——爷因为貂蝉之事,派人于暗地里时刻保护我的安危,已是十分厚道了。”
十分厚道……
和珅总觉得她这一开口,画风似乎全变了。
一种……友谊情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吧……
他欲张口解释,却又不敢贸然解释。
只能道:“不管怎么说,此事确有我的疏漏在。今日之事我必会查明究竟,定要将这些亡命之徒绳之以法。”
“对……这才是关键。”冯霁雯吃力却格外坚定地道:“一个也不能放过。”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是的,她从恐惧中回神过来之后,现如今只觉得非常气愤!
她好端端地出城串个门儿,走的一不是夜路,二不是小道儿,竟也能遇到这等倒霉之事,她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几番险些丢掉性命不说,如今竟然还要躺在这儿承受如此疼痛!
这简直